顾忆舟多么希望，能听到邱莉莉亲口说，照片里的这个女孩不是她小时候。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和她妈妈长得很像的小女孩。

    他心里，藏着最后一点逆转的可能性。

    他问妈妈：“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照片上的女孩是你啊？”

    “当然。”邱莉莉斩钉截铁道。

    “我还记得那天，母亲特意帮我把辫子，编得整整齐齐的，给我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新衣裳，然后去拍的这张照片。”

    “你知道的嘛，小女孩总是对新衣服印象深刻的。”

    “这一张也是。”邱莉莉酒红色的指尖，轻轻滑过屏幕。

    她一个一个点着说：

    “呐，这是我爸爸，小时候，大家都说我长得像他。这是我妈妈，她既温柔又有趣。这个是我的妹妹，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要我带她到处玩耍。”

    邱莉莉说着，脸上浮现出轻柔的笑，仿佛这张照片，把她带回了当年。

    尽管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家人们的脸，在邱莉莉的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但是，在看到这那张照片的时候，她依旧还是能认出来，照片上的另外三个人，就是她的家人。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你哪里弄来的？”

    邱莉莉握住儿子的手臂，抬起头看着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语气轻快。但是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的迹象了。

    顾忆舟能感受得到，妈妈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顾忆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有很多话想一股脑地说出来，整理了半天思绪，又觉得太啰嗦。

    于是他略加思索后，看着地面幽幽开口：

    “我外婆给我看的。”

    “嗯？”邱莉莉抱着手臂，不解地看着顾忆舟。

    由于她从小和家人失散，没有妈妈。理所当然，顾忆舟也没有外婆。

    快二十年了，邱莉莉听见儿子口中，说出外婆两个字，一时之间，她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顾忆舟懒洋洋地瘫在凳子上，对着妈妈说道：

    “你嗯什么啊？我外婆，就是你妈妈啊。”

    此时的邱莉莉，看起来很平静。

    但这只是表象。

    实际上，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涌了上了她的心头，她招架不来。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邱莉莉有很多问题想问，脑袋里已经列出了一份清单。

    她恨不得一股脑的抛向顾忆舟，揪着他的领子让他别墨迹，如实回答，一个都跑不了。

    但是想问的实在是太多了，邱莉莉又苦于，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问。

    顾忆舟大概能明白妈妈的想法。

    他试图一点一点地跟妈妈解释道：

    “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也是鲤州人。先前，我听说她外婆的大女儿，也在小时候和家人走丢了，和你一样的情况。”

    “今天看到这两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你，征得同意后，我就拍了下来。”

    “而且照片的后面，有你的名字，苏梨。我记得你以前和我提过的。”

    邱莉莉努力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张，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想笑，因为她突然觉得好开心。

    但是，随着鼻子一酸。

    邱莉莉眼睛里的泪水，先替她说了话。

    顾忆舟快速抽了两张纸巾，走到妈妈跟前，替她擦眼泪。

    “舟舟，他们……”邱莉莉有些哽咽：“他们还好吗？”

    她笑着流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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