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的生辰在六月,她的十五岁,整整一年时间,都是跟随二姊夫一家,在平陵度过的。也许是在长安时父母有过交代,闻蝉在平陵居住时,她二姊经常给她相看各种容貌清秀、品行端正的郎君们。画工将郎君人像绘制成帛画,由宁王妃先挑。闻姝细细挑出自己看得上眼的,帛画便会传到闻蝉手中,让闻蝉挑是否愿意跟某个郎君见面。
二姊肚子日渐大起来,行动开始颇为不方便。然她为人果断坚定,每日挺着大肚子为闻蝉挑选合适相看的郎君,闻蝉就是不喜欢,也会因为愧疚而不敢拒绝。
但她就是不喜欢啊。
闻蝉并不想跟郎君们发展什么感情,对方往往见她第一眼,身份合适,容貌出色,便会生出好感来。而面对这些郎君们,闻蝉又要如何去心生好感呢?
当她遇到危险时,有谁会以性命相搏,求她平安呢?
闻蝉面对郎君时,态度消极无比。
闻姝恨怒无法,将帛画摔了屋中端坐的妹妹一身,劈头盖脸的。闻蝉从扔下来的帛画中躲出来时,鼓起勇气抬头,看到姊姊冰霜般的面孔。她打个哆嗦:二姊怀孕后,更加像母老虎了。
闻姝恨声:“你已经十五了!就算阿父阿母不急着把你嫁人,但是相看总是可以的吧?我十五岁都嫁人了!你看看你,还一团孩子气,什么都懵懵懂懂!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
闻蝉小声:“我理解啊。我就是不喜欢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要容貌俊俏的,我给你找出来了,你不喜欢;你要容貌丑的,我也找出来了,你看没吓着你自己!再有性格坚定温和的,你犹犹豫豫。性格桀骜的,你又一直皱眉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闻姝养妹妹都快当成女儿来养了,恨得咬牙切齿,一不如意就来训她。但是她脾气暴躁,妹妹的娇弱中,又带有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精神。饶她说得口干舌燥,闻蝉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之后也还是那个样子。
闻姝喝口茶,继续问,“你是不是还想着李信?”
闻蝉:“呃……”
“把他忘了吧!现在会稽那边打仗,朝廷不给兵马,私兵都是李家出。不光是会稽,朝廷还发通告让会稽郡守平定四方战乱。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和李二郎在长安闹出了那么大的事,程家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们呢,你还想什么?姑父把李二郎带走,这背后的意思,你是装傻看不懂呢?说什么短期内不要接触。如果你想嫁他,那就应该是‘一辈子不要接触’了!会稽那边,姑母肯定要张罗二表弟的婚事了!”
“而不管姑姑多喜欢你,长安一行后,你都不会成为李二郎婚事的考虑对象了!劝你死心,把心放在自己的婚事上!”
闻蝉撇嘴。
心想什么啊?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吗?程家厉害,李家也厉害啊。我只是嫁人,又不是杀人。表哥只是伤人,又不是要娶程家的娘子……根本没有二姊说的那么严重嘛。
不过是人言可畏。
长安人士原本当我和二表哥是兄妹情深。一旦我要嫁他,那长安那出事,背后的味道就会变了。
但是只要应付得当,日后这会成为一桩美谈而不是丑闻……
闻姝看妹妹那个表情,就知道妹妹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深吸口气,有时候常觉得妹妹在该混沌的时候,特别的清醒。她还要再训,门口一声咳嗽,闻姝回头,看到她夫君站在门口。
宁王站在门口,不知道看她们姊妹二人吵架看了多久了。宁王中途出去溜了一圈,再过来的时候,发现妻子的火气更加旺盛了。他寻思再不打断,小姨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要把妻子气出病了——毕竟闻姝现在是最不应该生气的时候。
张染笑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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