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哥,长我近十岁,我照样能一拳头将他鼻子打出血。他姨娘是个赎了身的窑姐儿,镇日妖妖调调的,老爷子宠的紧。她要是撒起娇来,我嫡母也没法子。”
陆冥之想了想,他三哥大约是唤作燕中庸那一位。
“那日我把我三哥打了,他回去告状,他姨娘一哭,我爹就气势汹汹地来了。那天宣平的雪落得极大,三哥坐在屋里,看着门外庭院里的我,烧着火盆还打冷战。
我穿着单衣,老爷子就罚我跪在雪里,拿了一根抽马的鞭子,蘸了盐水,甩在空中呼呼地响。”燕齐谐道。
“你也知道,我畏疼畏得厉害。可那日,我一声都没吭。我娘扑上来,受了好几下。”燕齐谐眼眶红了红,“老爷子道‘你若是想替他挨,那便同他一起跪’。”
燕齐谐朝上使劲喘了喘,仿佛透不过来气似的,他缓了好久,终开口道“一夜,雪地里跪了一夜。自那以后,我娘的身子就不成了,被我嫡母再一作践……”
燕齐谐闭上了眼睛,周身发冷。
他觉得身体渐渐地缩小了,缩回了那个十一二岁孩童的体内,梗着脖子,心里却凄惶无助的要命。
周身是冷的,伤口是烫的。
他畏疼,却生生挨打挨出了一身经验。
“六年了……”燕齐谐道。
也是一个六年,燕齐谐的六年。
燕齐谐睁开了眼睛,看着陆冥之,问道“我……不知该如何做父亲……等我的孩子长大了……他又会如何想我?”他问,“四郎,你知道该如何吗?”
陆冥之心道,不知。
他当真不知,他看见陆士衡,满心满眼都是愧疚和撕心裂肺的心痛,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燕齐谐看他半天不回话,眼睛朝上翻了翻“只怕你也是不知。”
他们两个那还没秋后蚂蚱蹦跶的时间长的韶华与年少,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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