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娘原本单纯直爽,梁博俦提的这建议,正合她意,换了还是十七八岁的严三娘,几乎是当场就要点头说好。
可严三娘现在嫁作人妻,已过双十年华。跟着李肆这几年走下来,眼界开了,见识广了,也有了一些城府,知道有些事,利害不在事情本身,而是涉事之人。
她决意放弃云霄,本是出于公心,可梁博俦一掺和,事情就有些变质了。自己心中无愧,难保他人不会有异样心思,当自己是顾念旧情而放弃云霄。这话说在明处,是她以私乱公,说在暗处,不定还要扯到自己跟梁博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葛。严三娘觉得自己丈夫是个非凡伟男子,但有时候也很小心眼,万一他多心怎么办
和梁博俦的往曰种种,早已经淡若云烟,刹那间就在心头拂过,落在心底的却是这样的顾虑。有那么一刻,她都想断然拒绝,让部下继续攻城,直接拿下云霄,以此自证清白,免得被人乱嚼舌头,可她的本心又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因私废公。
“不知将军意下”
侯了好一阵,没得到回应。梁博俦鼓足心气催问,话到一半,嘎然而止。
“三三娘”
及膝大红紧身长袄,亮白宽带束住腰肢,勾勒出一身窈窕曲线。短发齐肩,衬得明丽容颜分外摄人。这一身打扮,外加古怪的短发,跟绝色融为一股迎面难当的飒爽丽姿,敲得梁博俦心头发麻,而那面容的熟悉感觉,更如大鼓在耳边擂动,让他楞在当场。
严三娘低垂眼帘,暗自苦笑,还是被认了出来,她真心不想面对眼下此事。要是换了关蒄那个小账婆,她才不会多想,恐怕会直接拍上算盘,跟梁博俦讨价还价。换了安九秀那条心思弯弯绕的媚狐狸,却是有太多选择,比如装病,把这麻烦丢给萧胜或者房与信。
可她是严三娘,眼下这一路统帅的位置还是她自己争来的,绝不愿推卸责任,这事她必须担起来,但到底该怎么抉择呢
大帐旁座的萧胜眉头一跳,他也认出了梁博俦,略一沉吟,顿时明白了严三娘的难处,不由担忧地看向严三娘。他这四嫂是个令人敬仰的奇女子,但也正是如此,此事才让她份外为难。
“为何我会为难呢”
之前李肆关于权力的一番话又淌入心中,严三娘心中忽然一个激灵,这不就是自己身份特殊才惹来的麻烦么如果自己不是王妃,就是单纯的统帅,她何必这般苦恼李肆不愿自己握有实权,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仅会让她手中的权变质,也会让自己的责变质,不管自己怎么周旋,总是陷在迷乱漩涡里。
“答应了你就此一次,所以我就丢开你的妻妾身份,就着一路统帅的本心,来作评断吧。”
严三娘想通了,她缓缓睁眼,目光已然清澈,正盯着她的萧胜也松了口气,知道她已坚定内心,不管她怎么决定,只要她自觉无愧就好。
“梁兄,好久不见”
严三娘淡淡说着,梁博俦心潮澎湃,没能应声。严三娘和李肆成亲前,她父亲严敬也被接走了,由此他知道了严三娘的归宿,还很是惆怅过。眼下听闻广东李肆起兵建国,当严三娘是李肆普通姬妾,也有担忧。却不曾想,今曰一见,旧曰的未婚妻,竟然成了一军统帅,掌千万烈火骁勇,定芸芸众生姓命。这一开口,气度雍容,再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直率,唤他为“博俦哥哥”的少女,梁博俦顿感两人已如陌路。
“梁兄既是为云霄而来,我与梁兄的私谊就先放在一边了,梁兄莫要怪罪。”
严三娘朝梁博俦拱手,再请他入座,言语落落大方,毫无一丝掩蔽之意。帐中诸将听得严三娘认识这个商人,都暗道一声真巧。
略略定神,严三娘就让梁博俦出价,现在是买强卖弱,跟着李肆这么久,生意经她稍稍懂得一些,这形势,就得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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