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台阶缓慢向下,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无他物。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稀泥郁积起来的特殊腥味。我突然想到在筮族地宫时,我和重阳顾棠进入到筮族人的下水道里面,特别警惕空气是否有毒。眼下我一个人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就跟了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这所工厂存在的年份不算太久远,而且通风性也远比筮族人的下水道强,应该是没什么有毒气体……突然遗憾自己没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哪都怕。
给自己壮了壮胆,说实话一个大男人真没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我还怕黑怕鬼么?这么多年一只鬼都没遇到的啊。怕就怕出什么意外。
为了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我试图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为什么这做工厂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地坑,像是一个小一些的矿洞。看到过矿洞的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概念,层层盘旋仿佛一只巨大的尖底碗,最深处的那一个点会通向哪里?身处其间抬头仰望会是怎样的一种遗世孤渺之感?都不得而知。
知道的是,这只会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工程。
修建者设计工厂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步步慢慢向下,我已经气喘吁吁,但是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层一层,令人心声荒谬——也许前方,就是地府了。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湿,我找了一个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这几天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因为身处陌生的环境,人身安全也不断受到威胁,但是出于不想拉别人后腿的心理,一直没有真正休息过。
到了此刻,只剩下我一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陷入极度疲惫。虽然知道在极度劳累的状况下贸然休息,再次恢复状态必然要下极大的功夫。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卸了上半身的力道蹲下来。
放松下来之后,头脑中的思绪也就不似先前那般纷杂,渐渐的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我身处的地方,不一定是一个类似于矿坑的地洞。先前的推测是我先入为主了。如果这个深度极深,坡度不大的地陷真的是一个圆台形的话,那么这个圆台的最大半径一定会大到不可思议——至少,是一座工厂,乃至这整座山壁,所无法容纳的。
至于这处地下空间究竟是个什么形状,,就不是我能够猜测得出来的了。如果有一颗照明弹在手上的话,倒是很好看清楚。
休息一段时间之后,身体内的疲惫感倒是没有那么强烈,没有一股仿佛来自地心的拖拽的力量阻碍自己前进。取而代之的是存存肌肉由内而外的酸痛。
站起来的一瞬差点摔下去,好在手里还有根树枝拄着,腰间的刀反而是个累赘,要不是害怕遇见什么东西,我都想把它扔了。
我心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喊了一声,“方近东——”
第一声还收着嗓子一点,但是过了片刻见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胆子便大了。无形之中这片黑暗空间施加给人的威慑要削弱不少。“方近东——方近东——”我扯着嗓子喊,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大过一声。语气说是在叫方近东,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鼓劲。
一路喊下去,我觉得挺奇怪。这种半密封的空间中,回音效果这么好。我站在上位发出的声音应该能传到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方近东不可能听不见。
如果以方近东能够听见为前提的话,那么他没有回音的原因是什么?
第一种可能是无法发出声音。比如昏迷之类。从时间上来看,方近东进来不久就不再分数线发出声音,但是我进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生意外。以方近东和我之间的悬殊实力,发生了连他都无法招架的意外而我却平安无恙,显然可能性并不大。
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我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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