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差没忍住骂他祖宗十八代了。 这老家伙,简直是职业出卖队友! 我本以为老滑头脱离险境之后会第一时间独自脱逃,没想到他倒蹿出阴影笼罩范围后,仍是又再跪趴在地,却是翻着眼皮冲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金冠盗爷是外八行里老祖级别的人物,同是外八行,顾念情分,他老人家是不会伤你的。小爷,你现在听我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你……你赶紧给盗爷老祖跪下,赶紧的!” “没那习惯!”我气愤交加。 “啧,小爷你听我的……” 老滑头还想再说,猛然间,我就听上方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浑身一震,也是被老滑头气得昏了头,闻言明知是上方古尸所发出,也还是一拧脖子,硬是把头抬了起来。 这一抬头不要紧,就跟一张披头散发,脸色青灰的死人脸,口鼻距离不到十公分,硬是来了个正面相对。 俯瞰的‘阴影’,和最后发话的,的确就是巨石上坐化的金冠盗人。 此刻他已然睁开了眼睛,两个眼珠透出的死灰,让我从专业角度认定,这绝对是个死人。 然而,四目相对间,我却从这死尸的眼睛里,看到了绝难想象到的情景。 我所看到的,或者说是脑海中感受到的,是一幅幅似静止而非静止的画面。 这些画面并非是一贯衔接下来的,跳跃的程度,足能够令最理智的人变得混乱无比。 画面中,先是五个古代幼童一起玩耍。 接着,这几个孩童长大成为少年,虽然各自的穿戴有着差异,但相顾间,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无邪的笑容。 再接下来闪现的画面,就变得相对十分错乱。 无论场景还是各人的衣着神态,全然不是能用一两句话、用正常的逻辑能够说明的。 我印象当中最深的,就是其中一幅画面中,一个身穿皂袍的人冷眼顾望,侧前方有三人跪在地上,脸面埋于双掌间,身子均是颤抖不止。 另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皂袍人的身边,像是在对他耳语着什么……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我浑身一震,醒过神来。 定睛再看,那金冠盗人的尸体,居然已经恢复原样,正襟闭目盘膝坐直在了青石上。 我精神恍惚的很,强制镇定心神,却因为混乱,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重点。 “你究竟是谁?” 问完我就更乱了。我是没少见过鬼,可和死尸用言语交流,似乎还是头一次。 事实是,金冠盗人身形不动,口鼻未张,却真有一个声音似悠远而又似近在咫尺般传导进我的耳朵: “老五凌四平,给二哥见礼了。多年未见,二哥不但风采依旧,更是赤子之心未变丝毫。有您这个表率,四平总算大彻大悟,不说得偿夙愿,总是剔透明白了。” 我越听越纠结,想要再问,对方却道:“二哥,凡人脱壳自是不易,皆因尘缘不了。四平不能免俗,今虽离去,却仍有一事托二哥照料。” “你在说什么?” “二哥,四平七岁为道家所开蒙,十三载却沦落盗门,后来更不知天高地厚,得了金冠盗人的封号,却又难禁私欲,违背门中禁忌,娶妻生子,为的是替我凌家留下香火传承。二哥,我不似你和大哥那般分明,我错了,但对己身而言,我不认错! 这次再见到二哥,我看出您和我的后人是有过几段交集的。您从来都是立场分明,更加能堪透阴阳。您应该看出,我凌四平逆天而行,生出的孩子,并不坏!二哥,我今日必须要离开了,求您,念在咱兄弟之情,照顾下他们吧!” 我更懵了。但恍惚间,似乎又隐约想到些关节。 正待上前追问,老滑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身,从后头拉了我一把,在我耳边低声道: “盗爷真正入道了,不管因为什么,他现下尊你为兄台长辈,他要走了,你就给他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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