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在大云氏所居住的流云居外头跪了整整三天,都没换来大云氏的一句松口。
尔后大雪突降,苏如锦依旧不肯回去。
屋外的苏如锦是这般的倔强,屋里的大云氏却是如厮平静,她在这座小佛堂里清心寡欲了整整十一年零十一个月,每日里就伴着那尊佛,一颗心早已经麻木了。
还是云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大夫人这又是何必,您就算再恨侯爷,可归根究底大姑娘也是您十月怀胎的孩子,这些年夫人作践自己,也作践着大姑娘,可唯独没有对侯爷做过什么,这是否对大姑娘也太不公平了呢?”
云嬷嬷知晓大云氏从前就是这么个倔性子,从前大云氏要嫁给镇北侯,镇国公阖府的人都不同意,但依然没什么用,大云氏最后仍然嫁给了镇北侯。
在关系到苏如锦的事情上,云嬷嬷自来都不会多说一句话,她知道自己陪伴着长大的主子极有主意,轻易不能动摇。
但云嬷嬷同时也是眼看着苏如锦长大的,苏如锦是她的小主子,在她的心里也就跟自个儿的孩子一样。
从前小主子不争也就罢,如今好不容易要争一回,她又怎么能眼看着不过韶华之年的小主子要去伺候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纵使那人是帝王又如何?
大云氏依旧没什么表示,她敲了一会儿木鱼,似乎依旧没能静下心来,老木沉钟的眸子终究是转了转,嗓子动了动,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说话,是啊,她已经有十一年未曾怎么张口说话了。
“让那孩子进来罢。”一开口,喉咙便瑟瑟作响。
云嬷嬷大喜道:“奴才这就去唤大姑娘进来。”
苏如锦进来的时候,大云氏在用膳,不过简简单单的一碗粥罢了。
她眼睛瞟过大云氏,都说她的母亲是这世间极罕见的美人,曾让无数才子趋之若鹜,无数的女子羡慕嫉妒,堂堂帝王此后所宠幸过的人,有半数都是像她的。
究竟是多么美的人呢?
但苏如锦到底是失望了。
她的母亲大云氏美则美矣,但是毫无灵魂。
不过穿着一身略嫌简单的长锦衣,一头长发用簪子挽起,裸露出里面的白发来,眼睛木然无神,她低头看着桌面,许久,方才抬起了头。
眼神带着些恍惚,“原来一晃,你竟也这么大了,恨娘吗?”
她就那么脆生生的站在那儿,不曾行礼问安,更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直到大云氏先开了口。
苏如锦带着些嘲意的笑了笑。
她恨大云氏吗?或许曾经恨过,但是现在她不恨了,她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年轻时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不过企图着她背后的家族,更是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这十多年避而不见,除了恨意,还有惧意?
她摇头说:“您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是我命苦,托生在你的腹中,但也不过是徒有母女缘分,而无母女情分了。”
“如锦!”她突然叫道:“母亲是爱你的,倘若不是因为爱你,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出去一步。”
“我的存在本身对你而言就是一种危险,你父亲他费尽心机的杀害了你外祖父,又岂能不担心我在事后对他报复?”
“而你是我的孩子,又怎么不会被我引导?”
“我为了你不受亲生父亲的猜忌,所以这么多年才隐身在这里,不见天日!”因为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使得大云氏剧烈的咳嗽起来。
“呵呵。”苏如锦冷笑道:“你说的可真好,什么叫为了我,把我放任在别院十几年不见一面就是为了我,任由我在外头跪了三天三夜就叫做为了我,你的爱便是这般廉价,随便说说就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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