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吼哑了,才从马老爷子那把事情给问清楚了。
原来这老两口子无儿无女,就收养了个孩子养老,结果那孩子长大了,在北京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老两口子一直靠着做点心的手艺糊口。
老太太手巧,虽然脑子轻微痴呆,可也没忘了手艺,像是个有惯性的机器,春天滚元宵,夏天炸炸糕,冬天包小馄饨,样样来得,老两口子本来靠着点小手艺,又吃苦耐劳,过的不错,可老太太这么一走,光剩下老爷子——老爷子只会一样,就是做月饼。
所以老爷子一年三季生意不好,就靠着秋天赚点钱糊口。
这一阵子,外地的养子来话了,老太太都没了,老爷子还是上北京跟他住吧,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他也不放心。
马老爷子不走,那个养子琢磨着,把他架走——说句不好听的,这老人独居在家不成事儿,邻居说不好听的还在其次,真要是出了点啥事儿,连个人知道都没有,好几家独居老人,都是臭了才让人发现的。
所以马老爷子快没机会了,养子明天就来——照着马老爷子的话说,是“劫”他来。
卖核桃的跟他们一起摆摊摆了很长时间,知道他们家所有的事儿,直摇头,直叹气。
“唷,这不千树吗?”这会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上这干什么来了?”
李千树回头一瞅,是杜海棠跟胖先生来了。
杜海棠现在已经是个美人迟暮的老太太,但迟暮也还是美人,一举一动风姿绰约,穿着一件绣着白海棠的合体旗袍,背影看着跟小姑娘也没大差别,还配套举着白海棠的竹伞,一条街的人都朝着她看。
胖先生还是胖,深秋时分也是满头大汗,连呼哧带喘。
而济爷这一阵子可能图个老人乐,也就腆着脸给这老两口子当了电灯泡,紧随其后也跟着伸脖子:“千树,又上这里布道来了?”
李千树把事情说了一遍,杜海棠和胖先生他们几个老人也感兴趣——物伤其类,对这个马老大爷挺同情的,愿意跟着一起找。
李千树正要说话,忽然屁股上一阵疼,回头一瞅,好么,陆恒川百无聊赖,倒是把买到手的那几个大闸蟹撒开了,由着大闸蟹往李千树屁股上夹,李千树甩手就要把大闸蟹砸陆恒川头上去,一想大闸蟹比陆恒川还值钱,又没忍心下手。
那一头,在大城隍庙里,阿琐也忙忙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雷婷婷看见阿琐,招呼阿琐道:“你也来,给唐本初做点什么——今儿是我们这的中秋节,你也入乡随俗来过节。”
阿琐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当然晓得是中秋节,早预备好咯。”
小梁一听,也来了兴趣:“什么什么?”
阿琐把手一捂:“保密。”
大城隍庙里起了烟气,不同于正殿里的檀香线香,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月饼香,能让人闻到馅料的甜香,面皮的麦香,出炉以后,上面带着细腻的油光,小梁小心翼翼的掰开了一个,又软又浓郁,果然比买的强。
雷婷婷也把自己做的掰开了一个,脸顿时就给黑了——明明都是一起做的,偏偏她的月饼就是烤焦的。
阿琐忍不住笑了:“婷婷姐,真个是黑暗料理咯!”
雷婷婷打了阿琐脑袋一下。
阿琐躲过去,正笑呢,小梁看见外面陆陆续续的来了香客——八月十五也是十五,自然有来烧香的,小梁擦干净了手迎了出去——每次李千树不在家,这里没人招待,都是小梁亲自去做知客。
时间长了,还有一些香客,是专门为了小梁来的,进门之前,总得求这城隍爷保佑:“城隍爷有灵,希望你们家的几个庙祝都出去了,我可不是为了臭男人来的,最好里面就剩下了那几个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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