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南蔡旧臣、文候老臣的宅邸,甚至在懵懵懂懂中,就被大军上门生生踏平。
连着上阳、诸逾两大显赫之家,都不能在这场清算中得以幸免。何况一些情分、家势都不及二家的众多贵胄,能勉强囫囵着度过这一场清算,都是一莫大的幸事了。
这一场雷雨愈来愈大,雷声一度将喊杀声盖住,雨水冲刷着血色的地面,血水汇聚成一道道水流,不时飞溅起一朵朵血色水花。
掖庭,甘泉宫
一场雷雨骤然,疾风鼓动窗纱,宫门在风雨中缓缓动荡,一阵阵沙沙声不绝于耳。
一张青铜案几旁,荀少彧一手挽袖练字,案几上一卷布帛静静铺设,其笔走龙蛇,字间锋芒毕露,隐隐约约之间,蕴含着一股磅礴大气,纵览山河壮阔之势。
“这,又是一场好雨啊”耳畔雷鸣震荡,荀少彧低声一笑,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度着步,呢喃自语“这一场大雨,应该能将这些蠹贼的污血,都给冲洗干净。而吾吕国兴盛之始,吾荀少彧的霸业,亦缺不得这些人的脑袋。”
国都杀机起伏,雷雨淫淫之下,吕国国都的这一夜,注定是不会平静。
荀少彧亲自下诏,调用十万黑水锐士入泉浦,兵分一十三路大军,这一夜注定要杀的人头滚滚,血染这一座泉浦新都。
昔年的荀少彧,为了在继位的道路上少一些阻力,对于跟随荀少则、荀少央二人的旧部臣僚,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甚至还以高位待之,以此平息吕国分裂之祸。
如今时事变迁,荀少彧稳坐君位,这些人的作用固然没有那么大了。但对于过河拆桥之事,荀少彧也是不愿轻易为之,如此落人口实岂非不智。
只是,奈何其中不免有不识大体之人,依旧是心怀旧主,心中常怀怨愤,以至于损害吕国利益,这些人不得不杀。
若是不处置这些人,谁知道会不会在荀少彧与郑宋争霸之时,在背后捅上他一刀,若是为此功败垂成,岂非让天下人笑。
荀少彧哼道“这些人必须死,不用这些人的脑袋作为警告,真不知道某些人还要做出什么蠢事来。”
所谓杀鸡儆猴莫过于此,既然鸡都将脑袋放在了荀少彧的屠刀下,荀少彧自然不会吝惜刀口染血。
当然,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举,荀少彧深深知道,吕国经过三载的休养生息,他自身对群臣的多次妥协。不但没让这些人有所收敛,反而日益的狂妄起来。非但是南蔡旧臣们愈发的桀骜难制,就连文侯老臣们都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固然,荀少彧对于这般情况,愈发的警醒忌惮,只是作为新君嗣位,若是表现的太过于强势,引得君臣关系失和。
就是荀少彧有着镇压一国的煊赫武力,面对群臣阳奉阴违,乃至于直接抗拒,也是无可奈何居多。一方诸侯之国,不可能只有君主,而没有臣僚拱卫,一味的杀伐无度,只会慢慢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却不会是诸侯国君之所为。
杀人诛心为上,杀要杀得理直气壮,杀要杀得群臣归心,如此才是一国国君之气度。
“朝上群臣,无用之辈何其多也,寡人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以此来整肃朝中那些阴怀异志,与寡人不是一条心的人。而汾水赈灾之事,则是一个由头,一个置其于死地,堂而皇之举起屠刀的由头。”荀少彧看着宫门外大雨倾盆而下,一股成竹在胸之感,自心头徐徐的酝酿着。
此时的国都,这一场谋划了三载有余的大清洗,终于是在这一日的雷雨夜,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报”
这时,一年轻内侍疾步走入甘泉宫,浑身雨水浸透,不顾身上的雨水,正在滴答滴答淌落,直接伏身跪地,道“禀君侯,大宗傅在宫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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