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爷爷打了八次。
突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是第九次。
裴锦程心里有那么点慌,两声后,接了起来,“爷爷。”
“锦程,在外面住得惯吗?”
“住得惯的,爷爷,您还没有休息吗?”
裴立坐下来,拉开抽屉,这是他从沁园带过来的东西,有些旧照片,他慢慢翻开,缓声道,“刚刚阿璇喂我吃了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突然间很想你,我记得我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以前总是清早都可以看到你们,现在都冷清了,所以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裴锦程眼睛睁大,看着天花板,却淡然道,“爷爷,我的事,让您操心了。”
摸着手下的照片,孩子们塑封过的照片,颜色依旧,只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泛着黄,老了,真的老了,连照片都跟着一起老了,裴立轻轻叹了一声,“你长大了,又不是十六七岁,你的事爷爷操什么心都是空的,所以也不想操心。你都三十多岁了,都是快做爸爸的人了,是你该操心我们一家人了。”
裴锦程不敢去接裴立略带伤感的话,“您这几天精神好吗?”
“有阿璇照顾着,精神还好,只是我觉得对不住她,锦程啊,我不能肯定的说你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像阿璇这样的妻子,但最起码,很难。”
“也许我根本不想再找同她一样的妻子了。”裴锦程闭上眼睛,终于一片黑暗了。
裴立怔了怔,“爷爷不想掺和你的私人感情,这些事情控制不了,裴家祖制不准离婚,如今到了你这任家主头上,你就要给老祖宗破个戒,锦程,我从没后悔过把这个位置给你。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经常糊涂,记不起事,记不住人,我不敢在清醒的时候把你的家主之位摘掉,在你手上,总比在我这个老糊涂的手上稳当,可是人不能只为自己的私欲而活着,你是一家之主,你今天废一个祖制容易,明日再想建一个祖制那是万分艰难的。
锦程啊,爷爷不知道怎么说你,当初为了阿璇,你把白珊娶进这宅子里来,任她一个人住在茉园,白珊过得不好。如今你又把白珊弄到跟你住在一个医院里,把阿璇一个人扔在梧桐苑,阿璇也过得不好,你当初负了一个,如今又负一个,你这辈子欠的债,可怎么还啊?爷爷在寺庙里跟菩萨说,你这辈子欠的债爷爷来还……”
裴锦程混身过电一般立时便坐了起来,“爷爷!您不准在庙里乱许愿!不准!我欠的,我还!关您什么事!”
裴立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自己面前的旧相册上,照片上绽开一朵朵的水花,“你是我孙子,我要是闭眼睛前看不到你好好的,我就是走,也走得不安心。你这个脾气性子有时候犟得跟什么似的,可你再犟还是我孙子,锦瑞,锦悦,锦宣他们这些孩子,个个都是我的孙儿,我恨不得你们做过的错事,所有的报应都报在我的头上,我反正这么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可你们还年轻,还有好几十年好活……”
“爷爷,不要再乱说话了,好不好?您好好的,好好的,爷爷,算我求您了,您别再乱说这些话了,好不好?”裴锦程狠狠的捏着拳头,额头上的筋络都开始突突跳着。
裴立抽了声长气,“锦程,孩子没有妈妈,可怎么办啊?”
“……”
“你是晚上没听见阿璇那孩子跟我说什么,她说,她把孩子留在裴家,给我留个念相,她让我在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抱走,她不要给孩子起名字,不要听见孩子的哭声,甚至连孩子健康与否都不要知道,锦程,别这样对阿璇那孩子不行吗?感情的事情爷爷插不上嘴,但是夫妻之间,就算没有感情了,亲情总在啊,她是一个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亲人?”
“爷爷,这个孩子她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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