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嘴却不饶人“你在武汉打工,下次拐个武汉的回来噻。”
女人们进厨房,帮助燕子妈弄饭菜,来的亲戚比较多,估计要两个桌子才坐得下。燕子那个远房堂哥,就是开摩的那个,从自家搬了一张大桌子过来,凳子被几个在外打工回来的小年轻拎着,表面是来摆桌子,其实是在看冬子的谈吐与作派。
此时的冬子哪里称得上谈吐,哪里顾忌得了作派。坐在人群目光的扫射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而村里的长辈们,以来看望爷爷为名,更多的精力,也放在了观察冬子的言行上。现在的春节,不比往常。过去村里人都在本地务农,春节时有龙灯或者旱船,算是有过年的氛围。而今,没什么节目的农村人,正闲得无聊,燕子家有这事,大家都来凑热闹了。
说的都是好听的话语,脸上都是高兴的表情,这种浓浓的乡村情谊,冬子是第一次感受到。冬子还发现,农村人之间,好像都是亲戚一样,他们都是以什么哥什么爹什么婶来称呼,没有随便喊名字的。就是年轻人之间,喊的也是乳名。
这种亲情满屋的场面,虽然让冬子有些紧张,但却觉得温暖。尤其他们家厨房,没有抽油烟机的柴火灶,烟气与香气飘过来的味道,让人升起某种幸福的联想。
妇女们在厨房整得呯呯直响,切菜炒菜的声音复杂而直接。男人们抽烟谈天,打听冬子的情况,不时还有夸奖与安慰。人群带给你的,是安全。
孤独过久的冬子,仿佛迎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大家庭,感受农村过年,这个新的世界。
局促不安的冬子,本想到厨房帮忙,以摆脱如今被注目的尴尬局面,谁知道燕子却悄悄把他摁下来了。燕子明白,进入妇女圈子,她们问的问题,还要麻烦些。
大家装模作样地谈谈天气,谈谈收成,谈谈年景,变幻各种话题,意思是想让冬子参与。但是,冬子城里长大的,哪里懂得这些农业,只有农民,才是专业的。
有个中年男人,燕子叫四爷的,他反应过来了,主动问冬子“听说你跟燕子在重庆工作了几年,那重庆那么辣的菜,你吃得惯”
果然是当过村干部的人,终于找准了话题。
“我们打工的,只要吃饱就行。但确实,他们不止有辣,还有香,燕子不怎么吃辣的,也喜欢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边也有鱼吃吧”
“那里有长江和嘉陵江呢,鱼还是有的。”冬子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是怕说得,四爷,人家的酸菜鱼,全国人都吃,怎么没得鱼”一个年轻一点的人接话到“人家小陈,走南闯北的,啥没吃过”
四爷作为长辈与前干部的身份受到了质疑,马上要找补回来“按你说,有两条江,那肯定跟武汉差不多吧”
“嗯”冬子点了点头,他不好随便提出意见。
那边的年轻人又有意见了“四爷,人家重庆是山城,还是雾都,比武汉,区别大了。”
四爷明显有些急了,这年轻人,怎么在新姑父上门时,专门扫自己面子呢“未必你去过”
“没,我也是看电视看的。”年轻人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那不就结了嘛,人家小陈在那边生活过,他都点头了,你开什么腔”
一阵哄笑,大家把这个话题结束了。
午饭开始了,大家分序坐下,有身份的男人,其实就是按辈分来的,加上冬子,坐一桌。爷爷刚病愈回来,只是象征性地在桌子上坐了一下,又被人扶回房间休息了。燕子与妇女们坐一桌,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喝饮料,也共同举杯,分别有不同的主持人,有话讲。
有祝爷爷病好的,有欢迎冬子进门的,有祝贺长辈长寿的,也是祝大家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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