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潮气的东南风飒飒吹过, 街道两旁的杨树叶子涛声一般哗哗地响, 一大块乌云正慢慢压过来,眼见是要变天了。
蔓儿掀开车帘对车夫说“快些, 我都闻见雨味儿了”
车夫应了一声,手一扬,鞭子在空中甩了个鞭花, 那马儿立刻嘚嘚小跑起来。
随着马蹄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 赵瑀的心渐次平静下来。
离开大理寺时, 范文悄悄透露说,“皇上下旨召李诫进宫, 这是好事,至少可以弄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发落他了。”
知道缘由,才好应对。
且范文还说, 靖安郡王宣完旨意, 还打趣了李诫几句。
赵瑀微微透口气, 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靖安郡王是皇上宠爱的小儿子, 他的态度, 也从侧面反应了皇上的态度。
她撩起车帘,一阵凉爽的风立时吹进来。要下雨了, 可前面却聚集着一圈人,还有人不断跑过去, 边笑边嚷“快快, 一准儿会打起来”
前面是都察院, 什么人敢在那里闹事
蔓儿笑道“说不定是俩御史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奴婢在皇上潜邸当差时,还看到鼻青脸肿的言官跑来求皇上评理呢”
赵瑀也是一笑,本想将车帘放下,却听外头有个声音很耳熟。
“姓温的给老娘滚出来有本事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掰扯清楚,背地里下绊子算什么东西”
声音底气十足,又高又亮,透着一股子泼辣和爽利劲儿。
赵瑀呆滞地看着蔓儿说,“我怎么听着像”
蔓儿的眼睛也有点发愣,“老太太”
“停车”赵瑀急急喝道,扶着蔓儿匆匆下了车。
她没听错,在都察院门口大呼小叫的正是周氏。
两个差役虚张着手拦在大门外,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氏跳脚骂道“温钧竹,你个卑鄙小人,害我儿蒙冤下大狱,满肚子的腌臜。我呸什么狗屁探花,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出来啊你,有本事把你脑袋从王八壳子里伸出来让老娘看看你到底长的什么人模狗样。”
她骂得难听,围观的人们不时发出哄笑。
赵瑀竟从人群中看到刘铭的身影,忙让蔓儿把他叫过来,“这是先生安排的”
刘铭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捧着肚子笑得连连咳嗽,“不不,我和几个朋友吃酒,也是恰巧路过老太太这招够厉害,直捣黄龙,丝毫不拖泥带水,哈哈,这下温钧竹的脸面算是彻底掉地上了。”
“这里毕竟是都察院,温家的势力大,闹起来我担心婆母会吃亏。”
“不会”刘铭向人群中扫了一眼,“我的朋友在,见势不妙会护着老太太跑掉的。再说东翁和温钧竹的官司尽人皆知,许多双眼睛盯着,就算顺天府的人来了,也不会拉偏架。你看那两个守门的,不也作壁上观吗”
人们越聚越多,把都察院门口简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暮色降临,已是放衙的时辰,有身着官服的人出来,一见门前的架势又退了回去。
谁也不想冒着周氏的唾沫星子出门。
终于,在周氏的咒骂声中,温钧竹出现了。
他更瘦了,紧皱着眉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向下微撇,目光阴沉沉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阴郁。
他看着周氏的目光是难以形容的轻蔑和厌恶,冷冰冰道“庶民辱骂朝廷命官,杖三十。”
闻言周氏立刻一拍大腿,扑通一声坐倒,哭天抢地嚎叫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没天理了姓温的要害我家破人亡啊我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官啊,被他陷害蹲了大狱他还要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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