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雨多,多为霡霂绵长,池面不得平静。
兰舟一手撑头,望眼欲穿地看着大门,偶尔回神问问老爷走了几时了。
前天,陆白杨和苏家的小将军打了一架,两个少年原本不过十六七岁,正是爱打闹的年纪。谁承想,陆白杨打赢了,一个五品文官的儿子打的名声在外的大将军之子落花流水,虎父无犬子,这事传出去不亚于打了大将军的脸。得,这梁子又结下了。
不得不说,这父子真是一模一样。
早些年,陆笈从军,便是苏将军的部下,两个一点就着的人搁在一块,唱完哥俩好就唱割袍断义,到如今,那两个碰在一起,不亚于干柴遇烈火,火星能蹦三尺高。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兰舟不由抵着太阳穴头疼。
她身后的踏雪忙捡了一件暗石色的披风过来,又倾了一杯热酒:“夫人,天大寒,回屋等罢,老爷不会有事的。”
陆笈单枪匹马去了鸿门宴,陆白杨前天打架身上伤势未退,陆棠棣突发昏迷不醒。兰舟只觉头疼欲裂,持续几天的雨把霉运全带她家来了。
“我去看看棠儿。”兰舟紧了紧披风,早春的寒气无声无息,无孔而入,现在是陆家的关键时期,她可不能再病倒了。
红木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见内屋的少女一身薄衫正痴痴坐在铜镜前,坐得笔直。
兰舟回头嘱咐:“日后进屋可要仔细关好门,别叫少爷小姐感了风寒。”
踏雪点头,轻轻推开了门,静坐的少女竟没有一点反应,直到兰舟步到她身后,一双柔荑似有似无地搭在她的肩上,铜镜里女子的那双如泉眼般时时清澈的眼眸才有了涟漪,注意到铜镜里的另一张脸。
兰舟徐娘半老,这些年为陆家操心太多,眼角已经有了几痕皱纹,不浅不淡,扬着眼角时皱纹拉成小半扇花纹,弯着眼眸含笑时,几条皱纹便若下九天的星光,虽不至于转瞬即逝,却也是美得令人心发虔诚,无二心念头。
“娘。”陆棠棣本能出口,心里地涌暖意,她透过铜镜看着兰舟,兰舟闻言泪花闪闪,倾身从身后将她抱住,一贯优雅如她,忍不住哽咽起来,声声入耳:“棠儿,你终于醒了,实在是吓死娘亲了。”
吱呀一声,冷风灌入,寒意令陆棠棣清醒了片刻,她急急唤了踏雪:“别关,这屋子长时间关着,不进一丝风,可把我闷坏了。”
踏雪悄悄看了兰舟的意思,得到首肯才应声站住。
陆棠棣醒了有一会儿了,她是被吓醒的,当时她开车在高速上行驶,因为被车追尾不得不停下,却没想到天降横祸,旁边车道的一辆货车改道,活生生把她的车撞飞几米。醒来时,枕头已经湿透了,经风一吹更是透心凉。
身子一冷,大脑就容易清醒,她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官小姐闺房,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身体却莫名地适应,连几首被藏的隐蔽的诗都能轻车熟路地找出来。
“夫人,我回来了。”爽朗的声音透过门窗传来,听上去,陆笈心情不错,不像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
兰舟抬手试了试陆棠棣额头的温度,见退了烧才放心,“棠儿,你刚醒身子虚弱,先好好休息。”转而面向踏雪,“叫厨房熬几盅汤,给棠儿补补气血。”
踏雪跟着兰舟出门,可陆棠棣哪里还睡得着,穿了衣服便出门逛了。
陆笈春风满面,年将不惑,五官硬朗看着雄姿英发,除了身体略为有些发福,整个人格外精神,见兰舟刚从陆棠棣的闺房出来,压低声音问:“棠儿醒了吗?要不我上京找个太医来看看?”
“醒是醒了,可是有些奇怪,她用一种看生人的目光看我,看的只叫我揪心。”说话间,兰舟的眼泪汪汪,提起流云帕,一下下地擦拭着眼角,这几天,她哭了很多次,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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