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明一夜未睡,方才从枫林回来也一直站那不动,也不肯用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非宴忧心的问。
两人一同站在远处看着蓝蓝儿,她正望着山间那座废弃的钟楼出神。
“尊主大人也一样,听说最近云润殿的侍女没少挨骂。”青衣也一道皱起眉头。
“哎……”非宴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座钟楼分明早已废弃,从未传出过钟声,殿下却说每日清晨醒来都能听到钟声。”青衣甚奇怪的说。
“姑娘睡梦中总爱犯迷糊,我也没听到有什么钟声。”非宴也很纳闷。
“什么钟声?”
强硬冷漠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时,她们立即心惊的回头,连青黛也很难适应自己多年侍奉的主子忽然间变得阴晴不定的情绪。
以往,她们的尊主大人再冷漠,也不过就是冷漠而已,自从带回殿下,性子变得极其反复无常,捉摸不透。
“尊主大人。”
“逐梦少爷。”
逐梦盯着蓝蓝儿的背影,危险的眯起眼不耐的重复:“什么钟声?”
“殿下说清晨总是听到钟声,尊主也是知晓的,那座钟楼早已经荒废,幽篁宫也再没有别的钟楼。”
逐梦全身一震,掩饰不住眼中瞬间激荡的震惊,青衣与非宴看在眼里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
“这钟声有什么意义吗?”非宴颤声问道,他脸上略显狰狞的恐怖神色让她心底起毛。
逐梦横跨过两人中间大步摆动衣袖朝蓝蓝儿走去。
这个背影,与记忆中分毫无差,他快速的走过去,一把扯了她的长发。
“啊!”她惊叫一声,痛得皱起眉头,回头时既震惊又愤怒。
这样的表情才对。
“不要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没等她抱怨,逐梦便抢话道,然后径自站在她身边瞭望向远处的钟楼。
三山四海有许多像是神话遗迹一样的存在,与仙归岛的那棵树一样,这座钟楼经历沧海桑田,岁月风霜,依然不腐不朽坐落于此山间。
在清晨的梦中响起的钟声,既辽远又虚无,冗长而又隽永。
曾经,他也听一个人提起过。
“逐梦,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你还要蠢的人。”逐梦毫不客气的说。
她有些恼怒的把目光转向他,看到他仍以平静的表情望着远处的钟楼,只是紧抿的嘴角和微皱的眉头在这一瞬间,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与以往习惯性的嘲笑截然不同。
“父亲也是一样,明明对谁都不能付出真心,却因为失去你母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既然不能失去又为何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是懦弱愚蠢又是什么。”逐梦厌烦且恼怒的说。
是她太自私,母亲与父亲即使再相爱,于逐梦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可是逐梦却说,父亲原本就并不在乎他们母子,他只不过是这个偌大的宫殿中被称为逐梦殿下的存在,于父亲而言,他也不过就是继承了他血脉的儿子,仅此而已。
以至,在他年少的那段岁月中,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平淡如水,甚至冷漠如冰。
她低头的瞬间,他重重拍了一下她的头,带她爬了一条悠长的天梯。
枫叶之洲天高海阔,天梯攀附山间直入云霄。
站上山顶的那一刻,她几乎能俯瞰整个人世间,是让人心胸激荡的震撼画卷。
“这就是父亲拥有的万里河山。”逐梦话中的悲凉散在萧索的北风中。
吞噬日月的海平线一望无垠,浓云中绵延的浩瀚山川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孤傲而又悲怜,注视着生生不息的渺小人类,万世的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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