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润殿,逐梦瘫坐在躺椅中捞起腰间的饰物,原是记忆中的人如此骤然一见,只是背影也勾起他无限回忆。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薄情寡义的理所当然,因为他有一张无双容颜,他不过继承七分。
他虽不至于万分讨厌父亲却也不喜欢,父亲生的一副让世人垂涎的样貌却糊涂至极,整日不是迷路就是认错人,随性淡漠的让他唾弃。自小,他就不得不四处找寻这个总爱迷路到那就住到那的父亲,更可恨的是找到之后还一副豁然惊奇的模样抱着他又亲又搂。
——梦儿好厉害,又找到我了。
这种恶心的感受谁也无法体会。
父亲浑浑噩噩过了半生,十洲表面太平盛世,实则暗潮汹涌,父亲丝毫不理会,就连与五湖六国的四海之争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四海不过是个虚妄的称谓,即使争得四海又如何,谁又能征服四海的滔天浪涛与变幻莫测?
父亲从不执著任何人或事,与母亲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以及母亲的一厢情愿,说到底,母亲也只是父亲随手捡回的一个女人。
父亲称他为梦儿,宫殿内的所有人便称他为梦殿下。每次听到总是一阵鸡皮疙瘩,将早膳并着前一天的晚膳吐个干干净净才算罢休,以至他甚少出现在宫殿中。
时间在沉闷中错漏过去,五年后,父亲不知从何处又捡回一个破破烂烂快要死掉的孩子,用珍贵的汤药将养许久方才救活。
他好奇,顶着那个恶心的称谓吐了一路,光明正大的去看过一眼,缠绵病榻的模样不甚好看,也不比他年长几岁。
她当时还未有精力开口说话。
半年后,父亲与她出双入对,多嘴的宫人说,父亲为她做了许多从前不屑的事,这许多事他并不在意,以至没有听完。
父亲算得上喜欢她,母亲独居宫宇一处,父亲却日日与她相伴。
他不以为然,她与母亲没有分别,不过被父亲那一副皮相所惑,无非是将来他会多个弟弟或妹妹,他看的很淡,便与以往一般,再也不曾出现在宫殿中。
又过半年,当初坚称不予母亲名分是为保护他们母子的父亲竟要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后,那他们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便是嫡长子或嫡长女,将来要继承这浩瀚十洲,此事招来另九洲君上的一致反对,她的出生便被翻了个底朝天。
依然无人知晓她的来历。
父亲分毫不在意。
——那又如何,我要的不过就是她这个人。
父亲只是任性妄为,算不得什么,他更不在意,父亲任性妄为的事何止一两件,最终不都无疾而终。
此后,原本寂寥孤独的云润殿门庭若市。
有让他反抗,为自己与母亲争口气的,有让他担起责任,为十洲的黎民百姓设想的……
此刻,他与母亲的来历竟变得完全不重要。
母亲常年卧病,从不与人相交,于父亲,她的情谊亦停留在初见之时。
他们也不过短短挣扎一个月,父亲便排除众议,昭告四海十洲,与她举行盛大的婚礼。
由此事,他深觉,父亲一旦执着,也并非做不成任何事。
后来,他深以为,地上的东西不管死活,不问来历,随便乱捡迟早是要惹出祸端。
直到父亲捡回第三个女人后,祸事便由此开始。
第一次真正见到父亲的王后,便是在父亲捡回第三个女人的第一个月后,此时离那场盛大的婚礼过去仅仅只是半年时间。
她回头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副皮相竟比父亲还要美上几分。
此刻,他想的竟是——他们的孩子若是像她,甚好,若像父亲,甚差。
逐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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