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霖把票递到了贺一邱的手边，贺一邱没收转而点起了一根烟。宗霖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贺一邱对他强烈不满了。他本来也没吃几口，这下干脆把筷子往旁边一扔，敲在陶瓷上发出不怎么好听的声响。

    “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宗霖不打算放过他了。他问，“是不是因为我谈恋爱的事情所以你不开心？”

    “你谈恋爱我不开心？凭什么啊？我是你情敌吗？”贺一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揉揉自己的耳朵，“弟弟想多了点。”

    “哥说的还是实话吗？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对我...”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很凶。”

    “不会啊，我有吗？”

    “你不记得就算了。”宗霖看起来非常执拗，但在贺一邱打哈哈，装模作样地反问他之后又像一个被戳了洞的气球。瘪瘪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你不记得就算了。”他重复这句话。

    贺一邱突然烦躁地用手指把烟捏灭，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总算愿意正视宗霖，然后带着一种模模糊糊的补偿语气，他解释道，“我觉得你重新复出了之后马上谈恋爱不好。既然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出色的舞者，加上你这么热爱舞台，你不应该把心思分在这些东西上面。”他像个抓孩子早恋的人，却又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谈恋爱太影响成绩了。”

    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空气可见地静止下来，宗霖一双眼睛就这么和他对视。

    单眼皮看人都这么犀利么....贺一邱在这种紧张关头还能分出一丝精神来吐槽。而后躲躲闪闪地把眼神逃开，半垂下眼，伸手把宗霖眼前的筷子擦干净摆好，说：“吃多点，长身体。”

    长个屁身体啊.....

    贺一邱情绪到一个极点的时候就喜欢胡说，宗霖也不逼他了，没意义。其实他对贺一邱是个什么想法也很模糊，只是觉得他刚刚说的话也未尝不是真的。但那也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而已。剩下的那部分想法是什么，宗霖觉得贺一邱本人都无法与其坦然相对。

    他们两个人的心都是千沟万壑的，这是实话。

    两人默契地在自己黑暗世界建立起一座宏伟的深渊，那些不可见不可说的想法在这座深渊里蠢蠢欲动。连自己都无法到达的地方，旁人来了，就算临渊而立也未必能窥探其中一二。深渊不是公园，说好早上九点开门就能无证通行的。它之所以可怕，也许是因为阴冷黑暗，但令人更望而却步之处确是它的“未知”处处从生。未知的不确定性比前途道路布满荆棘更可怕，所谓的敌在暗也是同一个道理。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起坠入深渊，撕开伤口，把彼此交代给血淋淋的对方。

    可惜的是，都舍不得。

    “算了，哥哥。”宗霖还是喜欢喊他哥哥，这个称呼完全是他当初学中文的时候贺一邱骗他喊的。日子一久他也不想改正，只喊贺一邱哥哥。

    “我期待你来。”

    “嗯。”

    “我吃饱了，先走了。”宗霖毫不留恋地起身，“下次见。”

    “嗯。走吧。”贺一邱的烟还没抽完暂时不想去大厅污染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给了他借口，他的眼睛被烟熏得有点难受，刺激下流出泪来。

    宗霖走之前去前台结账，被告知已经买完了单。由于他们消费满了888，他额外获得了一组情侣钥匙扣。他看着手里的赠品，哭笑不得地瘪了一下嘴，重新走回到包厢。

    贺一邱正趴在桌上，修长漂亮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根将灭未灭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听见声响，以为是服务员进来收拾，左手晃了一晃，“稍等。”

    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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