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章 吹台听闻百姓言(第1/4页)  [再生缘]归路晚清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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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投人宿趁房迟,僮仆伤寒马亦饥。为客悠悠十月尽,庄头栽竹已过时。

    郦君玉一行启程的时候已入了冬,依往年,这时候橙黄橘绿,还不至于很冷,谁知道今年竟是例外。刚开始几天还好,虽冷,多加几件衣服尚能抵得住,等进了河南地界,霏霏细雨夹着米粒大的雪珠自天上洒下来,想着越往后天气越发冷了,且此行是往北去,几人商量,此时雨雪尚不算很大,宁可走慢点,也不愿耽搁在路上,若后面真没法走了,再停下不迟,因此车上搭了油布继续赶路。

    别人也许不知道,郦君玉在京城住了好有十年,知道京城的冬天那可真是滴水成冰,阴冷的寒气浸骨而入,仿佛能将整个人都冻得通透了一般,南方人初到北地常有因气候水土不服而病倒的,车上虽带着炭盆,也只是在每日清早点一盆,以便慢慢适应北方的严寒,倒是沿路遇见村镇,吴道庵命人买来许多生姜,晚间投宿,煮了大锅的姜汤,让每人都喝一碗。

    路上泥泞不堪,有些地方更是结了冰,十分的难走,有时天黑竟还没有走到投宿之处,几人虽都是腹有诗书的举人,这会儿哪还有吟诗做对的闲情,都躲在车里,乔恒嫌一个人冷清,也上了郦君玉的车,拢着手跺脚道:“今年这叫什么鬼天气,进了八月还火伞高张热得死人,这才过了两个月就天寒地冻的了。”

    “今年天气是不寻常,时晴时雨,忽冷忽热,咱们这样衣食无忧又有遮风挡雨的尚且如此,不敢想那些赤贫人家该当如何,若能卖儿鬻女还有一分活路,要是连儿女也没有,只怕熬不到明春了吧。”蒋仲仁忧心道。

    郦君玉这几天和他一路,知道这不是强说愁。蒋仲仁自幼丧父,和寡母相依为命,靠祖上留下的几十亩地勉强度日,是真正下过地种过田的,相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蒋仲仁深知民生艰难,百姓疾苦。他刚才所说的虽刺耳,但确是实情。贫苦人家遭逢灾荒,若能找一户好人家将子女买进去,给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是给儿女一条生路,总好过易子而食,或者“抱子弃草间”,荣兰不就是这样来孟家的么。怕的是为了多买几个钱,将儿女买进不堪的去处。

    乔恒认识蒋仲仁早,也知道他这性子,不过仍呛了他一句:“儿女生下来就是为卖钱的?”原本还想说真要是这样想,做爹娘就是禽兽不如了,谁知道人家买下他儿女干什么去。也是知道蒋仲仁性格清高刚正,才隐了后面这一句。

    “不然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一家人都饿死?”蒋仲仁梗着脖子道:“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何况不过是买了他,要我说真是孝子就该自卖自身,免得父母为难。”

    这话说的就不只是刺耳了,郦君玉冷然道:“‘父母生之,续莫大焉。’①若按少谦兄所说岂非有违圣人之言。”

    乔恒也道:“我家上月刚买了个粗使丫头,听说六七岁大,不过花了一两银子,遇上灾年,价钱肯定更低。我就不知道靠这一两银子当爹娘的能多撑几天。”

    “你当谁过日子都跟你一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裳非轻软不穿。贫苦人所求不过勉强活下去,有口吃的,管他是残羹冷饭还是树叶糟糠,只要能充饥,都能往肚子里咽。说到衣服,不知你们可曾留意过,十冬腊月了,多得是鹑衣百结,衣不蔽体的人。这样的人,有一两银子,或许就能挨过寒冬。”

    一席话说得郦君玉和乔恒都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乔恒才道:“撑过一年来年怎么办,难道再买一个子女?照这样说来生儿育女与养猪养羊何异,若果真如此岂非禽兽!”

    “所以才说做儿女的当自卖自身。父母爱怜儿女,不忍骨肉分离的,当子女的何不行佣供母,如此父母并非不慈,儿女则为大孝,岂不是两全其美。”

    “哈,果真那样,谁知道他是孝顺还是耐不住饥寒,不愿和他爹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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