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晅有关么?”
越兰亭摇了摇头,引着季瑶到桌子前坐下,道:“同我自己有关。”
沾了胭脂的在手停在季瑶右脸颊的咫尺开外,越兰亭犹豫片刻,道:“若是以法术幻化可以隐去这块胎记,你可要我……?”
“此术法不难,我自己便可以来。但……假的终究是假的,真的终究谁也逃不掉。”
越兰亭听得一阵心疼。她以一点胭脂膏沾在了季瑶的左脸上,浅红的胎记与绯红的胭脂交相辉映,薄红而艳致,站在她少女的皮肤上如花一般娇嫩。
季瑶抬头看着越兰亭,却听她笑道:“这颜色也适合你,面若桃花,当真好看。”
她给她拿了一面镜子,季瑶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目模糊,脸色惨白,好大一块疤。
她将铜镜回扣道桌面上,轻声道:“越兰亭姑娘,我知你好意,但我同你素昧平生,你何必待我这般?”
这般好?这般不好?越兰亭看了看手头的胭脂,又看了看她,道:“你是沐夫人的徒弟,我是……我是你天枢门前辈,怎的给你涂个胭脂便叫好了?”
她拿毛巾将她的右脸细细擦了干净,一边擦一边又轻声道:“都道年华易逝,你这大好的青春,本该涂脂抹粉,着彩衣,折桃花的呀。”
越兰亭神情专注的样子令季瑶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芍药姑娘的左眼下也有一颗浅浅的痣,盈盈欲滴,如泣如诉。季瑶任她擦着,又笑道:“你便不是大好青春了么?”
越兰亭手一抖,愣愣看着她。季瑶瞧的有趣,小声又道:“幸好你不是天枢门人……”
她看到越兰亭眼波如水,横波里自己的倒影依然这般模糊,而她眼下的那枚浅浅的泪痣竟有些盈盈雨滴。
好生奇怪,分明这般娇媚的一张脸,怎的一方泪痣就将她衬得这般楚楚。季瑶深吸一口气,道:“我有时也觉得,自己本不该是天枢门人。”
越兰亭闻言乐了:“那你是哪里人?”
她笑起来的眼波如山岚翠色那般温柔。
季瑶也笑了笑,道:“我是天涯人,归去自天涯,四海天涯又都是家。”
打更之声响了三响,更深漏断,遥夜寒凉,终究又到了入梦的点。粗麻的帘幕一角绣了一朵牵牛花,花藤蔓延朝上,颇有种向死而生的冲力。
月色朦胧,烛光洒下一方柔黄,越兰亭站起身,推开窗,回身看着季瑶蜷在床边上睡得昏昏沉沉。
坐看人间如掌,山河影,入琼杯。归来晚,笛声吹彻,九万里尘埃。
她看到遥夜如水,四时轮替,九万里山河海晏河清,而自己仿佛亦被那沉夜与疏风遗忘在了红尘的另一端。
扶摇直上是什么?百世之寿,俯仰天地又有什么意思?
季瑶深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越兰亭走上前去,指尖凝了一束白光点在季瑶的额头,季瑶轻哼了一声,眉头逐渐舒展,梦也逐渐回甘。
咒念完,越兰亭张开手掌,掌心的纹路深纵交横,母后曾说那是长寿万福的手相。
她笑了笑,又回到了窗台边。
也正在同一时刻,隔壁辗转难安的清正之士也做了一个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