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B城到A城距离遥远,我在车上哭到睡着。想到茫茫如大海一样无边的未来,心情怎么也无法轻松起来。
我疲倦不堪,困顿难受。司机怎么也不能把昏睡的我唤醒。只好去请陶涛,他是我的继父。也是我现在的监护人。
“点点,点点。快醒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个成熟的男人笑脸在我的视网膜逐渐成像。不得不承认,他比我父亲有男人味多了。
父亲瘦弱,他高大;父亲肤白,他色黑;父亲忧郁,他阳光。穿得也好,身材和容貌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实干形的男人。
我看清楚他,猛然坐起来。目光飞快地转移到他的身后,既期待又有些害怕地偷望。
陶涛把头昏脑胀的我从车上扶下来,“你妈妈去参加音乐会了,不在。”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我长舒一口气。舒心之后又是隐隐失望。
什么样的音乐会,会比十多年没见的女儿更重要?让她必须要去。
下了车,我的眼睛第一次打量眼前的景色。
这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吗?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灿烂如绚。夕阳洒在院子里的绿叶上,反射出闪闪金光。
新家非常漂亮,简约精致的花园洋楼,错落有致的阳台、院子、美丽的花卉和小喷泉。这样漂亮的建筑物我只在画片中见到过。
陶涛是个温柔的汉子,牵引着我往前。嘘寒问暖,不停找话题和我说话。
“路上累不累,饿不饿,想喝水吗?”
我摇头,不停揉着眼睛。告诉他,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只想睡觉。
他笑着说:“好吧。本来还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想和你好好的吃一顿晚饭。既然你累了,我先带你去房间休息。”
我生活的B城是很小的地级市,A城则是省会城市。常常听到大人们议论,A城的房价有多贵多贵,贵到可以让人怀疑人生。
而现在,我踏在A城的土地。站在未来的门口,心想:房价贵是事实吗?
新家大到离谱,巨大的穹顶,悬挂的三层水晶灯。沿着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板,目所及处都是我不曾看,不曾知道用途的摆设和装潢。
我跟在陶涛身后,像错入皇宫的乡巴佬,期期艾艾生怕自己行差踏错。
突然,我停下脚步,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不再挪动。
这是一副美丽的油画,墨绿的底色,鲜花背景。一位年轻的少妇怀抱婴儿婷婷玉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粼粼如闪光的湖面。
她的眉眼和我如此相似,即使不说也知道,画中女子是方华,我的妈妈。
陶涛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这是你妈妈。”
我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婴儿。很多怀疑和疑虑,这个孩子是不是——
“他是我的儿子。陶元。”
我心里“咯噔”一下,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陶元,陶元,他就是陶元。姑姑嘴里夺走我一切的男孩。
我不说话,低头继续顺着走廊走过去,走廊里挂满油画。都是妈妈和陶元的画像,偶尔陶涛也会人画。他们站在一起,真如一家三口。
我在心里默数,一共有十七幅画。画里的男孩逐年长高,画中的少妇则越来越雍容。
“这些画都是你妈妈画的,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非常有天分,非常爱好艺术。”
我停下来把那些画又扫一遍,艺术是什么,我不知道。艺术离我的生活太远了。十六岁的我从没有看过一场画展、没有听过一场音乐会(哪怕是通俗乐的也没有)、没有去过博物馆和民俗街、不懂一件乐器也不精通任何一种运动,更没有人会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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