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前为自己端茶递水的雪梅，白空又想起先前她有多自信就代表着她有多愚蠢。

    哪怕从不让白娇干活又如何？哪怕让白认学字学画又能如何？鲜活的雪梅就摆放在自己眼前，而白娇和她相比就好似天边的云彩和那小山坡旁的污泥。

    白空自欺欺人以为只要深养白娇，白娇就是大家闺秀。可现在只是一个雪梅，就让她认清所谓的大家闺秀和深不深养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一个连丫环雪梅都比不上的白娇，又如何成为她口中顶好顶出众的少女？又如何能在将来让求娶她的人踏破家中门垲？

    曾经白空是多么的坚信昊妈所说的话啊，可现在不过几日，她就知道昊妈所说不过是安慰。也终于理解昊妈为何不让自己轻易去动用自己娘亲嫁妆中物，那是昊妈想要留着当自己和娇妹未来出嫁时体面的嫁妆啊！

    现在不一样了，白空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自己只不过是失去了嗓子，只是不能再说话了。她果然得到了很多很多，一点也不亏。

    可是呀，雪梅看着眼前突然微笑的白空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明明只是一个连七岁都不到的小女孩。

    可为什么她笑起来只让人感觉到无限心酸呢？

    * * *

    不过是第二日下午，雪梅便带着妮子出现在白空眼前。

    妮子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白空亲手打过补丁的棉袄，几天不见许是瘦些，皮肤还是黑黑的，脸颊红彤彤。

    可是她的笑容不再和从前那样灿烂。

    白空嘴角一直都保持着上扬，她想尽可能让妮子看到自己开心的模样。同是白空又紧紧的拥抱着妮子，不在乎妮子的眼泪是否弄湿她那件华贵的衣裳。

    雪梅在一旁诉说那些向绝想让妮子知道的事。

    妮子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她好几次想要拉着白空的手说要带她离开这个奢华的鸟笼，是白空一次次亲手拦下了她。

    白空开始在纸上写着她住的有多好，穿的有多贵，吃的有多香。她告诉妮子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好过，她很幸运。

    妮子不识字，雪梅在一旁耐心念给妮子听。

    可是妮子不信，妮子说这些都是雪梅瞎编的。因为她的小姐眼神不再和从前那样明亮，她也再看不见她小姐眼中的星辰。

    过了很久很久，白空终于忍不住哭出起来。

    妮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并不开心。

    于是主仆抱作一团哭了起来，雪梅也背过身用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后来向绝来了，向绝看到白空哭红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开心。他说妮子这样一个乡野丫环不合适伺候郡主，妮子需要被嬷嬷□□过后才可以放在白空身边伺候。

    这时候白空才知道原来她现在已经是郡主了，原来她现在成为了向绝的女儿。

    白空求了向绝，让妮子能够再陪她一晚。她想要和妮子再多说上一些话，她想要让妮子接受一切现实。

    向绝同意了，于是这一晚向绝没有同往常一样留在白空这里用晚膳，并且允许了妮子最后一次和白空同桌用膳。

    “小姐，以后我也要认字！这样就可以知道小姐想对我说些什么了。”看着雪梅在一边传递信息妮子感觉有些挫折。

    “等你从嬷嬷哪儿放回来之后我就教你认字可好？”雪梅倒也不嫌弃妮子，一脸笑眯眯。

    “好！这样以后我就可以成为小姐的嗓子，我要永远永远在小姐身边陪着小姐！”

    “可以后你还要嫁人呢，你嫁了人可还要怎么服侍郡主呢？”雪梅故意这么问她。

    “那我就不嫁人，永远不嫁人了。”这一次妮子没有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她看着雪梅，又看向白空，神色有史以来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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