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过……你要去哪儿?”苏锦衣道。
“端阳。”霍云道,好像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潘辽正在扔另一个橘皮的手忽然停住了:“哪儿?你说哪儿?”
一直蜷在霍云书房灵杉木榻上迷迷糊糊睡觉的葛骁“噌”地坐了起来:“要回家了?!”
空气里都是橘子皮的甜香……霍云手点了点头。
苏锦衣吃惊地望着霍云,剑眉深蹙:“怎么回?你打算怎么回去?正月……正月一过……难道……”苏锦衣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是……孝廉举选?!”
霍云想来挺喜欢中葛骁新送他的红泥茶缶,一直在仔细地看:“这样回去可以省去些麻烦。”
他这一说,其他两个人迅速站了起来!简直激动得要拍桌子了,不会再有哪个身份比这个合适了!真真太合适了!
潘辽高兴得手足无措:“那……我,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苏锦衣自然还没有高兴得就去想准备什么东西,他定定地望着霍云,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这许多年,他们隐姓埋名于边陲东靖,始终躲避着来自朝廷的追查。可霍云从五年前开始,不仅迅速扩展他们在东靖的势力,直到如今渐成“云苏潘葛”四族之势,而且屡屡襄助官府退敌,原来是为了……
是啊,大大方方地回端阳,名正言顺走入大齐朝堂,一个合理的身份很重要!
但科举显然不合适,那需要层层核对户籍生属,这对于他们实在是个问题……就像当年,霍云一篇《殇伐之戚》书成于桃乌巷黄昏日落,名扬于端阳城晨曦破晓,惊骇于大齐翰林朝野学间。
只是那位状元不是霍云,是祖籍崇贵郡的翠少平罢了。
科举严苛,可是举孝廉不用!
完全不用!
在科举大行其道的今时今日,举孝廉这个传承已久又几近消亡的选官制度,留下的不过只是形式。
朝廷深谙“选人之道”水清则无鱼,在举孝廉这条不用考试就能被选出来的为官之路,逐渐沦为了地方官亲眷朋属的“福利”之后,也不过就是将孝廉进选届次由三年一选,变为五年一选而已。这也致使所举孝廉之人大多数不会再身居要职,甚至慢慢成为有权有势高官的幕僚家臣,大有不再登堂入室,只求安稳俸禄的趋势。
但是这个身份对于他们……不要太合适!!
苏锦衣笑了:“彭茂良大概高兴坏了,正在府里庆祝成为了你的‘自己人’,殊不知你正是想让别人以为你是彭茂良的‘自己人’。”
霍云饮了一口红泥缶中温热的茶:“他一直有意结交,每每意图上书为我等表功,若是让他把折子送上去了,岂不是添了麻烦?如今这样,省了些麻烦。”
“何止省了麻烦,简直太好了,天大的好事!”葛骁是四个人中最小的,人机敏灵活得很,一张娃娃脸,笑起来颇有喜感,挥着他杭金丝阔袖,比划了天大。
“也不过就是一时的途径,将来若有人真的有心查访,是瞒不住的。无妨……后话了,如今且说回家的事吧。”霍云抬头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的葛骁。
“对对对!先说回家的事情。”潘辽高兴得走来走去,踩得地板嘣嘣的响。
苏锦衣想是在想什么,微皱着眉:“端阳城虽是故乡,现在也是他乡了。二十年未归,此一去前途未知……孝廉方法虽好,我们四个人却不能都去,为的是有危险既可以策应,若……事败,至少还有人在。”
“就你天天婆婆妈妈得很,怎么会败?有公子在,我们什么时候败过?这一去必定……”
“是不能都去……”潘辽还没说完,霍云道。
“啊?为,为,为什么?”潘辽一屁股坐在霍云旁边,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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