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动作微微后仰,脖颈就被那双宜书宜画更宜施行术法的手掌稳稳扶住。
他盯着对方系在眼上的那条绸带。
远看时只觉得一片细滑,离得近一些,更近一些的时候,才能看清上面依旧是有细细密密纵横交错的纹理。
紧接着,他连那些纹路也瞧不见了。
奚指月的指尖片刻前曾在他的眉间轻轻一点,那分雪砂拂面,秋雨缠绵的冰凉触感还未消散,便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
短短的几息工夫,陆九思想起两人在藏书楼的初次碰面。
未见其人,未闻其声,他就接到了对方用来系眼的素白绸带。
仿佛从那时起,他就很喜欢同对方待在一块儿。起初只是因为乏趣,撞见对方在看阵法书,颇有知音之感。往后无论是对方在教舍中替他解围,还是邀他在竹舍用饭,都显得和善可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现下,他们足够亲近了。
奚指月轻吻着他的额头。随着他不由自主仰起头的动作,这个并不算炽热的亲吻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他的鼻尖。
陆九思不敢再轻易动弹了。
他握着对方的双手僵硬,像是被灌了数十斤米浆,砌成了岿然不动的墙砖,劲风箭雨都撼动不了分毫。
奚指月温和地托着他的后颈,双唇微分,问“这样,也不讨厌吗”
“我”
奚指月的呼吸同平日一样宁静悠长。两人之间恐怕只有半指的缝隙,那股气息自然而然落在了陆九思的面颊上。
祭酒如冈上雪松,如云间皓月这些变着法儿夸对方的话,陆九思都铭记在心,是以在他想来,对方总该是个冰冰冷冷的人。不管是看着,还是摸着,都不该那么热。
不该像是打翻了冬日暖手的火炉,把烧得通红的炭火都灌进了他的衣领,灼伤他的肌肤,还将要熔穿他的脏腑。
“不,不,”陆九思道,“不讨厌。”
不见奚指月有所反应,他以为自己的声儿太小了,便又提声道“我觉得挺好的。”
奚指月点了点头,似是应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
陆九思疑惑地望着对方。奚指月不是一心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吗怎么现下反倒没有反应了
他甚至连“得之于手便不甚惜”、“始乱终弃枉为人师”的想法都涌出来了,才发觉奚指月依旧揽着他的脖颈。
而对方的双唇离他也不过寸许的距离。
陆九思捕捉到了那个稍纵即逝的、闪着微光的念头。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握紧对方的手掌,汲取到一丝力气,才让自己像块从山崖上滚落的碎石般带着不畏粉身碎骨的劲头朝对方靠近了一寸。
是热的。
陆九思再次确认,不是他紧张过了头产生的幻觉。
奚指月这个人,远远看着再冷,真当离得近了,也还是热的。
“我是头一遭。”
陆九思都把人给“轻薄”了,才想起这桩事似的,诚恳解释道“没同旁人做过”
奚指月的声音这时才带上了笑意。不用听那轻快的嗓音,单看神情,连最不了解他的人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此时十分愉悦。
“我也是。”奚指月道。
这可糟了,多清白的一人啊。陆九思虽说贪生怕死,却格外怕背良心债,此前光是知道和对方有过道侣之约,就没能背信毁约,这时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就更不能翻脸无情了。
就如他自个儿坦诚的那样,前生今世,这都是头一遭。
他没遇上过怦然心动的人,也没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
若要说有谁离得最近,那无疑就是奚指月了。无论样貌还是性情,对方都像是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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