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了吗?”
“嗯。”
见陆时语稳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魏郯才踩着脚踏板出发。
每天军训后体力透支得厉害,陆时语觉得再走路回家, 相当于要了她的命。但如果坐公交车的话,车站距离学校和家都有一段距离, 也很不方便。
最后魏郯提出来骑车载她,因为她不会骑自行车。
自行车上, 少年高大颀长的身材为她遮出大片阴影, 陆时语乐得被生生罩在里头。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哎, 陆时语呀陆时语, 你真是好娇气。”
魏郯重重地点头,“你也知道啊。”
陆时语不理他,小声哼着歌。
路过一个井盖,自行车颠簸了一下, 吓得她赶紧抱住了魏郯。
魏郯低头看了眼环在腰间的小手, 浅笑。
陆时语拍拍魏郯的背, “你在心岸停一下, 我妈要我买面包回家。”
“好。”
陆时语挑了全麦切片吐司和牛角包,然后买了个海苔肉松大贝给魏郯, “我请你吃, 每天载我辛苦了。”
“一个面包就把我打发了?”
“吃饭当然也是可以的呀。”她笑意浅浅地说。
小姑娘已经把军训的外套脱了,帽子也摘了。薄薄的迷彩短袖扎进腰带里,越发显得腰肢纤细,曲线美好。马尾被压了一天, 松松垮垮地垂下来,耳边的碎发调皮地贴着柔美的脖颈蜿蜒在脸侧。
白皙的脸蛋被晒得通红,嘴唇也干干的,但漂亮的杏眼却一如既往地水润明亮,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仿佛满心满眼全是他。
魏郯喉结快速滚了一下。
他指了指店里供客人吃东西休息的桌椅,“我饿了,吃完再走?”
“行啊。”陆时语也不着急回家。
她又买了个小小的提拉米苏,坐在对面陪着他吃。
“刚才黄馨月和你说什么了?”魏郯问。
陆时语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顿了顿,她说:“十三,你觉不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了?”
看着提拉米苏上的可可粉,她的声音飘乎乎的,“尤其是夫妻。可以说是这世界上距离最近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可以生死与共相濡以沫。但也是距离最远的人——没有血缘的牵绊,说变就变,甚至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陆时语本身不是心机重的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想东想西。和很多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一样,她希望甚至渴望快点成人到十八岁。
不用每天无休止地困在书山题海里,很多现在不能做的事就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了呢。大人们也不会总是用一句“小孩子家家不要管这些,学习去”,就把她打发了。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无情残酷得多。李家出事之后,她时常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像火山喷发一样,不由自主地蹦了出来。
这些话,她连父母、弟弟都没有讲过,但是她愿意敞开心扉和魏郯倾诉。
“有些关系,有些人,的确不是付出多少就一定会得到多少。”魏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孩儿,流露出懵懂的无助,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陆时语顺着他的力道仰头,清澈的瞳仁里映着小小的人影。
“小语,别怕。这个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糟。”
“我是不是特别幼稚?”她又问。
“当你这样思考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开始长大了。”
“魏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会分开,是吗?”
“是的。”
陆时语弯着眼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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