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不可开交。
病人必须要勤快的清洗身体;破裂的血管必须要止血、敷药;惯用的退烧药草不起效了,必须寻觅新的廉价药草;熬制药剂必须盯着,防止熬坏……
——全部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替病人们上完药后,胡子拉碴的诺里斯被人抓住了衣角。这力道很轻,透着虚弱的意味。
本·莱文艰难的喘息着,血管因为他的动作而再度裂开,流出鲜艳的、刺目的液体。
“啪嗒”。
一滴一滴的,砸到地上,碎成一片,如他的生命一般脆弱,难以维系。
“父亲。”本·莱文含糊不清的、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一直以来,辛苦了。”
诺里斯愣在原地。
他看向帐篷内的其他病人——烧得浑浑噩噩的、被发脓的伤口折磨得低声啜泣的、双眼无神的盯着顶部的、不顾鲜血和外凸的血管紧紧相拥的……
本·莱文陷入了昏迷。
男孩那可爱的雀斑被鲜血模糊了。白皙的皮肤也烂得不成样子。只剩下血液在奔涌。
奔涌着,稀释着他的生命力。
诺里斯牵起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侧脸,全然抛却了感染的可能性,任由他的血沿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滑。
“……抱歉。”
诺里斯哽咽了起来:“我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
男人感受着粘稠的血液,与本·莱文滚烫的手掌,渐渐的熄灭了沙哑的嗓音。他如同蜡烛,独自燃烧于夜色,在呛人的气味里走向灭亡。
只余下冷硬的残骸。
只余下希望之光湮灭后的静默。
※
“你们来之前,已经死了26人了。”诺里斯注视着索菲娅,语气压抑的陈述,“每一个人,都哀泣着,向我求救,然后在剧烈的疼痛中死去。”
“我救不了他们。”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所以,我想到了让他们解脱的方法——暗蜂草。”
“暗蜂草的毒发作时,中毒的人不会有一丝的痛苦。就像是睡觉……闭上眼睛,黑夜就不见了。他们再也不用在瘟疫里挣扎了。”
索菲娅垂下头,盯着脚边的绿草,湛蓝色的眼眸内飘过几缕棉絮似的叹惋。
“你用过几次暗蜂草?”她问。
“26次。”
诺里斯回答:“撑不下去的人,全都在暗蜂草的帮助下,安然长眠了。”
“死了26人,用了26次。”索菲娅与他对视,质问道,“这26人里,万一有人能撑到我来——”
少女的话音忽然中断。
索菲娅想到了自己治疗过的最严重的病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仿佛烧得正旺的煤炭。呼吸都快停了。
“……”
如果以此为标准,那么诺里斯口中的“撑不下去”,就是真的没救了。
她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为眸中那澄澈至极的湛蓝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惑人的影子。
索菲娅的右脚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抚胸礼:“是我太激动了,您已经很努力了。”
“辛苦了,莱文先生。”
诺里斯的瞳孔骤然缩紧,眼眶泛起了红。
恍惚之间,他从索菲娅的身上,看见了那个披着鲜血,轻轻的捏住他的衣角,笑着对他说“一直以来,辛苦了”的孩子。
“……本。”
他听到了自己的呢喃声。
——“莱文医生,我来替玛姬的奶奶拿药。您的工作好像很多,需要我帮忙吗?”
本总是为村民们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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