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检视谢衣的鞭伤,他伤势颇重,我不得不回去取些蛊虫替他吸出脓血。
哦,还有伤口上溃脓腐烂的血肉也要清理干净,蛊虫是必须的,我叫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动。
鉴于他之前的劣迹,大约难以做到,说了不过白费口舌,还是用强制手段让他老实一点的好。
我尽快赶回去,取来几罐蛊虫,替谢衣治伤之时,见到一只如同活物一般的手臂在一旁动来动去,我原以为是施了术法,从活人身上切下来的,细看之下却并不是,手臂的断面密布着导灵栓。
谢衣说,那是他新做好的偃甲手臂,是送给我的。
我听了很震惊,失手洒了一罐蛊虫。
谢衣似乎一直很紧张,或许是怕我?这让我想起之前答应过大祭司不再让他看可怕之物,不知蛊虫算不算?为免失约,我还是伸手将他双眼遮住了,之后将蛊虫们尽数赶回虫罐。
谢衣前些日子不眠不休替族人们制作偃甲手足,此事我有所耳闻,只是没料想,他也会替我做。
原来在他心中,我也算流月城中需他帮助的寻常族人之一,而非一个生来……古怪的妖物。
这种被一视同仁的感觉,当真……很新奇。
哦,还有一事,我扫了一眼那只正在翻动我虫罐的偃甲手臂,制作偃甲假肢要丈量尺寸,他做的还算精准,不知他是如何丈量的?
我不大可能让人近身而全无所觉,唯一的例外,只有那夜陪他饮酒。
当时他确实曾扑上来纠缠,我喝醉了,未曾多加防范,如此说来他那夜……是故意的?然而早已时隔多日,事实究竟如何,无从得知了。
诚如谢衣所言,他新做的这件偃甲玄妙之极,肌肤纹理,与真正的手臂一般无二。
他床上堆满了各种偃甲材料,这两日都在连夜赶制?
听华月说,谢衣这次挨罚之后不仅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地盗窃紫微令牌私逃下界,大祭司为此极为震怒。他此时重伤之下不思悔改,却特意为我研制这些,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甚至还为我特意制造了构造异常复杂的偃甲腿,只是尚未组装完成。
我如今所用的这副,自上次打过架之后便不大好使,修来修去总是哪里不对……莫非他留意到了?
若真如此,这孩子的确心思灵敏,远逾常人。
我好像有些懂了,当初阿夜收他为徒不过一年,为何竟会那般精神焕发,半点也不像当初在敕封大典上见到他的时候那样,满脸的阴郁不痛快。
再往前想想,自从多年以前沧溟少城主生病,阿夜就像打蔫的虫子似的,整天心事重重,很久没见他流露过那般振奋自得的神情。
只是谢衣依然与大祭司意见相左,并毫无反悔之意,他不愿杀伤下界任何一人,只说砺罂附上矩木,此事暂时还想不到解决之法,但若只是驱除心魔……他有个打算可以一试。可此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地利人和?这便是打定主意要逃往下界了?
可惜凭他的本事,从大祭司手中逃跑,那是痴人说梦!
再说他已经逃跑过一次,大祭司自会万分警惕,我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回便打成这副惨状,再来一次,又待如何?
我不知谢衣执念为何如此之深?万物天生天杀,强者生,弱者死,这道理自古皆然。
当初烈山部尚在大地上,为了争一席之地不知诛灭过多少奇珍异兽,那时彼此厮杀得血流成河,部族之间终年争斗,从无休止,甚至早先的神农偃术只为增强战力,所谓偃甲皆为杀戮之器,谁曾说过半个不字?神农神上也并未责备过此事,如今同样为求生存,又不是杀人取乐,死几个下界的人,究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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