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理论。即便徐黑逹所谓的耕读大概并不是最原始的一边下地干活,一边读书,就好比读《出师表》的人,千万别把诸葛亮的“躬耕于南阳”当真一样,那只是士人乡居的一种自谦说法。
就算是所谓再寒素的士人,十有家里至少雇了三两长工料理田地。因为要把经史掌握到滚瓜烂熟可以下科场的士人,是绝对没时间亲自去种地的……亲自去种地的农家子,也很少有能够考中进士的。
但张寿终究觉得,徐黑逹为了能够让儿子们定心读书,就把人扔在与世隔绝的山村里,实在是有点偏激。他一向信奉的是,知识和阅历和眼界成正比,读死书要不得。
于是,他略一思忖,终究还是没太顾忌交浅言深,诚恳地劝说道:“即便徐监丞不能接他们到京城定居,但山居很难结识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如今这天下虽不能说是日新月异,但新事物却也不少,你也不该约束他们太严格了。”
“乡间寒素,尽可为友,我宁可没有那些号称满腹经纶,实则沉沦青楼楚馆的所谓读书人带他们学坏。”
徐黑逹难得地笑了笑:“至于张博士你说的新事物,就比如葛太师的那些书,还有你的那些书,确实是从前没有的,我自己都感兴趣,当然也希望儿子们能看一看。然则京城书贵,我一个穷京官实在是买不起,所以我有空就手抄一些,等凑一箱子就托相熟的人捎带回乡。”
对于徐黑逹的交友论以及读书论,张寿唯有苦笑。
至于送你两本书这种后世结交朋友时非常好用的招数,他想想还是放弃了。
别看徐黑逹自嘲穷京官,甚至能坦然说出没钱买书只能抄,但越是这样的人,自尊心越是强,无功不受禄这几个字,可以说是刻在骨子里。因此,他最终就换了个说法。
“我还有两册书正在写,日后也会放在半山堂和九章堂作为教材,也保不准会让九章堂的监生们拿出去教授别人。我打算让陆三郎誊抄几份书稿,送给老师和齐先生褚先生他们斧正,到时候不如也转送徐监丞一份,我想听听你这局外人的中肯意见。”
学生们在苦逼地考试,张寿却兴致勃勃地和徐黑逹聊起了日后的教材。
“要知道,葛老师对我这个关门弟子素来偏爱,只要观点新奇,他往往都说好;齐先生褚先生虽说挑剔,但他们挑剔的地方太过专业,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至于陆三郎,我写什么他都大声叫好。所以,我正愁没人给我这教材提意见。”
徐黑逹微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张寿乍一听这段《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原文,不禁哑然失笑:“徐监丞此言差矣,葛老师私我,陆三郎畏我,但齐先生褚先生,却不能说是有求于我。”
“齐老大人和褚老大人与葛太师这几十年一路行来,志同道合,虽说他们也见过不少于术数上有天分的人,可却没有一个人能把这天分用于教书育人上。因为他们想看一看你到底能把九章堂带往何方,所以,他们确实是有求于你,自然会不遗余力地鼓励你。”
说到这里,徐黑逹就点了点头道:“你让我这个局外人先看你的书稿,无非是希望知道,寻常人的观感如何。此事我自然责无旁贷,更要谢你省我抄书之功。”
既然徐黑逹是个明白人,张寿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就在他看了一眼考场中这一百多号人,随即也打算巡视一圈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张无忌,你好大胆子,竟敢在这半山堂中作弊!”
这一刻,张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三郎还嫌弃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半山堂里这些人,名字奇葩的多着呢!张无忌……他爹可不叫张翠山,乃是出自和赵国公朱泾有仇的张家,襄阳伯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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