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太空军联合军演前,沈韵与罗伯特和斯科特又见了一次面。
那天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院,姚政安排来接的车已停在医疗大楼外面,走到医院门口时,却迎面给一位英俊的美官拦住,告诉她斯科特列侬教授正在科联急等,他同时邀请了她和罗伯特将军,罗伯特此时已坐上赶往科联的胶囊电车。
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平时难得和人搭上几句话,怎么突然就想起要约见别人了?
与罗伯特共事时,沈韵曾听他说,他和斯科特认识有三十几年了,两人雷打不散的交情旁人有目共睹,这么多年来,却都是他主动与斯科特联络,而斯科特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其中有五次还是为的公事,也就是说非打不可。
高冷的斯科特,这次竟放下天大的架子相邀二人,着实令沈韵这晚辈受宠若惊。经曹方批准后,她就跟随那名叫德鲁克的总部军官一起去了位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下的科学城。
乘坐光流穿梭机去科学城,就像从上海到杭州那样快捷,一小时后,沈韵已走下胶囊电车,与德鲁克一起站在了科学城工业区的大门口。
在车上时,沈韵好奇地向德鲁克打听,斯科特为什么这样着急地要见她和罗伯特。
德鲁克性格温和,不爱说话,仅简短地向她说明,列侬教授的一项科研成果有了飞跃性突破,很可能下一届诺贝尔物理学奖也将被他收归囊中。找她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与老朋友们分享成功的喜悦,并请他们共同见证,彻底扭转人类在宇宙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光辉时刻的到来。
德鲁克最后一句话,沈韵听得挺不是滋味。一时间她想不清楚,斯科特在用怎样的标准判断宇宙中弱者与强者的区别,如果仅是用战争的胜负来衡量,由弱转强的途径,不就是增强军事力量?可古语说得好,己之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地球人自己痛恨侵略,是暗质星入侵计划的受害者,那么千万不要有一天来个位置倒转,变作了其他星球文明痛恨的入侵者。
这些都是沈韵在来时路上的胡思乱想,斯科特不是好战之人,否则不会给推选为地下人代表出使联合国。
想到这一层保证,她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暗想只要见到斯科特,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前唯一能做的,是闭目养神。
走进工业区一栋四四方方的小楼,没有电梯,合成光台阶也光线暗淡。德鲁克抱歉地对沈韵说这儿早就该重新装修了,正因为斯科特的实验进程不能停,所以就给耽误下来了。
然而对沈韵而言,这种类似地面上过时老建筑的陈旧感不仅不使她反感,还倍觉亲切。在北京工作时,她住的就是普通居民楼,修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坑坑洼洼的水泥台阶可还没有好看的光向外发散。在她看来,唯有陈旧才能体现时光的厚度,一种唯有历史才容纳得下的厚度。
一楼二楼全堆的仪器设备,斯科特与他的团队驻扎在三楼。原来受到邀请的,不仅只有沈韵和罗伯特,正对三楼台阶口的一间大屋子里已挤了不少人,沈韵一走进去就引来不少目光,大多数人都认识她,正是在联合国大会上,要求用锤子砸碎夏加尔窗的女孩。
“嗨,我的姑娘,你终于来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在人群里炸响,高大的老罗伯特迈着健步朝她奔来,半路就张开了长长的手臂。
“斯通将军!”一场大病后,沈韵能马上见到他,也是万分激动,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就扎进了老人的怀抱。
问候过后,罗伯特拉着她问长问短,听说她因为压力导致剧烈头疼而住院,语气里满是责怪与叹息,一个劲儿说东方人实在是缺乏西方人的乐天性格,对每件事都太较真了,要一直这样自毁健康,东方人肯定会先于西方人灭绝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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