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渭佯装失意,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后,这才抬起头,看向两个弟子。
唐慎哭笑不得道“先生怎的忽然说起这话,在我心中,先生一如往昔,可是精神矍铄,毫无沧桑之意。”
傅渭“怎么的,只许皇上每日说别人老了,不许我说啦”
唐慎这才明白傅渭这是天天被赵辅喊过去说“你老了啊爱卿”,这才发作在他和王溱身上。唐慎更是无奈。
赵辅最近总是把官员喊过去,关心他们的年龄问题,这事唐慎也知道。可无奈唐慎实在太年轻,赵辅从来不喊他。连苏温允都被喊过几次,当朝权臣和皇帝心腹中,也就唐慎一个没有得此殊荣。有时唐慎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赵辅忘记了,但随即赵辅就会将他喊进宫,关切他几句,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唐慎没有此番荣幸,傅渭就当面给他这份幸运。
师生二人谈天说事,傅渭说起了近日文坛上出现的一篇好词。
“这词是一位参将写出来的,可那参将向来大字不识两个。”傅渭卖了个关子,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景则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唐慎说话,他就迫不及待揭开谜底“那参将是个不懂墨水的武夫,可传闻他新娶的娘子,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才女。”
唐慎配合傅渭,特意捧哏“还有此事”
傅渭“那参将写出了不少好诗好词,正巧他最新出来的作品,为师府上都有。不过放在哪儿来着”转过头,傅渭问道“小小童子,你放哪儿去了”
温书童子无辜道“先生,藏书的事都是抚琴童子去做的,我哪里晓得”
傅渭“一介童子,理由颇多,要你去寻书就去寻书。如此,景则你随他一去,帮着这不懂事的童子寻一寻那本诗集”
唐慎一愣,他看了傅渭一眼,起身道“好。”
接着,唐慎和温书童子就往傅渭的雕虫书斋去了。
一时间,花厅中
只剩下傅渭和王溱二人。
刚才唐慎和傅渭聊天时,王溱一直在旁饮酒,听着他们说话。他轻轻地笑着,也不用跟着说两句,仿若就这样听着便好。如今唐慎去寻书了,傅渭在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眼前晃了晃筷子,王溱抬起眼睛,看向自家先生。
“先生特意支开景则,是为何事”
傅渭粗着嗓子道“我何时支开他了,你莫要胡说。”
王溱笑了“你真当景则不知晓”
傅渭“罢了罢了,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也由不得先生了。”玩笑话说完,傅渭的脸色陡然一沉,他搁了筷子,看向自己这位学生。
二十四年前,傅渭去江南游玩,偶经金陵。
那时傅渭就已经是富有盛名的天下四儒之一,于是到金陵府时,琅琊王氏向傅渭投去请帖,邀这位大儒入府,摆宴接待。
傅渭也出生世家大族,但自他的祖辈起,他们一族便人丁稀少,家道中落,不胜往日,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北直隶还是颇有名气的,与琅琊王氏当然不能比。傅渭是家中的顶梁柱,被琅琊王氏邀请,他当然也十分惊喜,准备了一番就赴宴了。
江南世家,小桥流水,园林精巧。
宴后傅渭被人接待着在园中闲逛赏景,两人正说笑着,便见一个模样精致、披金穿玉的锦绣男童在花园中,静静地凝视着一朵花。傅渭在旁边瞧了许久,这男童便望了这花多久。
傅渭好奇道“你在瞧什么”
男童抬头瞧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边的叔父,于是乖巧礼貌地行了一礼,道“我在瞧一朵花。”
傅渭“你为何要瞧一朵花,瞧这么久”
男童“原先只是瞧上了一会儿,但随即发现客人正在瞧我。我瞧花,客人瞧我,或许便如瞧一幅画。我怎能破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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