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复杂的,便是张冠李戴一片凌乱。
顾莘莘这才意识到,小家伙对正常穿衣的步骤来说,不是很熟练。
小家伙过去穿得多是旁人不要的旧破衣服,哪有资格挑三拣四,能保暖能蔽体就往身上罩,哪里知道,衣服还分里里衣中衣外衣,背心等这般复杂而如今,陡然来了这么多件,他反而乱了套,试图穿好,仍然弄错了顺序,里衣中衣混了,羊绒的保暖背心穿在了外衣外
小家伙大概觉得自己没穿对,绷直着身体站在屏风前,有些局促。
顾莘莘“噗嗤”笑起来,她走到小家伙面前,蹲在地上,将他穿错的外套脱了,将里面的月白小衫先穿好,幸亏他最里头的贴身衣裤还是穿了,她占不到他便宜,穿完小衫后,她替他穿上了中衣,天太冷,她额外给他买了件羊绒背心,便是套在中衣外的,穿完中衣,才轮到外套。穿好衣服,顾莘莘白细的指尖,替他扣好扣子与衣襟,小家伙心知自己不会穿,只能由着顾莘莘摆弄。
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小家伙有些不自在,对面黄铜镜映出他的模样,他从未穿过如此崭新的衣物,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人。
顾莘莘却是笑着,拿毛巾给他将头发擦干,然后将他转了一圈,说“真好看。”
的确好看,洗干净的小家伙清眉俊目,瞳仁乌黑,隐约可见成年以后的英俊,头发扎起来,换上新的衣物,整个人焕然一新。
顾莘莘问他“喜不喜欢”
小家伙不说话。
顾莘莘换了个角度问“那暖不暖和”
小家伙这才低声答“暖和。”
当然暖和,这般妥帖的尺寸,将人紧密地裹住,能不暖和吗过去的旧衣服是捡别人的,破就算了,尺寸不符,挂在身上晃晃荡荡,到了冬天四处漏风。
顾莘莘还没穿完,又将一个小毡帽戴在他脑袋上,边关风大,孩子们都是戴着帽子的,唯有谢栩没有。
那小帽子小羊皮制成,顶上插有羽毛装饰,扣到小家伙身上,多了几分童趣。小家伙骤然戴了帽子,左右不习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最后觉得暖和,接受了。
脚下的靴子也很暖,牛皮底,里面有厚绒,顾莘莘还给他穿了厚棉袜,再踩进厚绒靴里,整个人从头到脚暖洋洋。
从未有过的暖。
顾莘莘原本看洗完了,穿好了,该到用饭的时间,可将谢栩瞧了瞧以后,将他拉到桌子旁。
桌子上,除开从药堂买的跌打药油,还有一包小小的药粉,谢栩不知道是什么。
顾莘莘说“把手拿出来。”
不等小家伙递上来,她径直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桌子上。那双本该稚嫩的小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都是冻疮的伤口。寒冬腊月,他的歌妓母亲总指使他干活,好好的一双小手,没几块好肉。
顾莘莘瞧着心塞,这若是她自己的弟弟,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她将他手放在桌上,用棉签蘸着药粉,轻轻往上敷,他先是抗拒,顾莘莘说“乖,敷上创口就好了”
怕他动弹,她干脆又吓他,“不许动”
嘴里恶狠狠,在涂完创口时,却是轻轻用嘴吹了吹“呼呼不痛不痛”
原本药粉入伤口有些痛的孩子,看着她眼里的心疼,忽然不动了。
药上完,顾莘莘怕他手再伤着,还给戴了个小手套。五指的那种,防风防冻,又不影响手指的正常使用。
接着,顾莘莘带谢栩去了镇上的一家酒楼,据说是最好的酒楼。
顾莘莘点了一桌子菜,心想,这孩子怕是从没吃过这般好的菜,今天开个眼界,估计得吃撑。
不想画面却是这样的,小家伙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桌子的菜,筷子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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