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做戏,便应从头做到尾不是吗?尽快让左馨有所出,好延续沈氏一脉,也好巩固沈家在朝中的地位,毕竟行那种事不需要感情,烛火一熄,你来我往,起止都在一张枕榻之上。
可是,心似缠绕毫无头绪的轻讽,在笑自己矫情。
转头身旁空空,脚踝上的灼痛,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沈栖迟过来,已是后半夜。
掩门,闺阁里拂来一阵稍凉的风,听了听,里头没什么动静,再走进去一瞧,风自窗间四通八达,窜得浅色的帐帷飘扬不止。
榻上的人呢,早已迷糊地睡去。
这丫头,睡觉也不记得合拢门窗,是存心要帮自己招病吗?
沈栖迟凝望横在榻缘的人儿,柔纱罩体,玉颈纤细,肩若描画腰若约素,黑绸一般的发丝铺撒在脸蛋儿两侧,衬得肤色雪盈,犹玉润泽。
禁不住俯身在她额间轻吻,她仿佛被搅扰,蹙了蹙眉,花容微侧。
见她好睡,沈栖迟不忍唤醒她,更不舍移开赏视,不自觉将呼吸都放轻了。
若自此见她安好半生,要他拿什么东西去交换,他都不敢犹豫,没有失去过,却异常明白失去了,将是如何痛彻刻骨的感受。
不计过去了多久,视野里的女子身儿辗转,便无意识的睁开了眼。
还处在迷惘里的云舒,借着柔和的月光,见到榻前人影伫立,委实太熟悉他身上的气息,也没有惊到,只是脑中清醒以后,不知能说些什么。
他不必要来这儿,至少在他穿衣离开左馨的床,不要这么快就回来见她。
因为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然后介意,他的这份柔情温存,终究还是分给别的女子了。
她坐起身,将双腿收回帐帷里面,呼吸愈发浅而慢,小心翼翼。
“醒了,冷吗?”沈栖迟顺她的动作坐下来,探手寻到那只崴过的莲足,轻轻握在掌心。
她立刻想抽回,奈何疼痛太过明显,忍不住“嘶……”一声。
沈栖迟舒展眉心,何尝不知她在怨他,“赵太医跟我说你不肯喝药,凌岸来劝,你还对他发了通脾气,将他赶走,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听他说得如此寻常,云舒亦无谓道:“没什么,就是天太热了,心里烦闷。”
“扭伤了脚不告诉我也算了,又耍性子不喝药,舒儿,可不许这样。”他刻意掩饰心疼的语气,这让云舒听来,只是单纯的责怪。
但他凭什么责怪她,她因何受的伤?又是为了谁才把这痛留给自己的?
云舒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没有合适的立场。
咬着唇,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空气沉闷得像要窒息,漾开缕缕酸涩。
“明日要早朝,我去帮你准备衣服……”话音是推离的,实则心内比许多时候更想挽留他。
他责备,不安慰,无视她的伤感,伤情,还有伤心。
欲下榻,沈栖迟身躯矗立犹在,轻易捏稳她的脚踝,“松开……”轻抗表示不满。
“别动。”见她不安分了,他手上力道加大。
“你干什么,让我下去……”
“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你不要做,会有人做的。”
背光,云舒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眼中的云舒,却是沐浴在月色下的。
不可忽略舒儿负气的样子,澄澈依然,即便如此明显的表达了嫉妒,仍无法将眼前的她与俗尘女子相提并论。
因为不悦,小巧的嘴角微微抿紧,本是慧黠的美眸泛起薄泪,可还弱弱瞪着他,这几分调皮,又几分率性,惹沈栖迟神往不已,突然便由心之所向,倾身凑近,伸出手将她捕获进怀。
拂面是叹息与满身甜酒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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