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之乐历历在目,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心房。夜色如水,他觉得浑身冰凉,身体无一丝暖意,而心口却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安王府的一切都好似没有任何变化,风中似乎还能传来父王爽朗的大笑和母妃温柔的话语,然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而他自懂事以来,还总是耐不住寂寞要到处玩耍,与父母相处的日子仅越来越少!如今却徒留他一人,前路茫茫。
母妃临死时慈爱的眼神反复出现在脑海中,邵珩只觉得一股辛辣涌向目中,握住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上,轻轻吼了一声,便突然立起,跃至亭外,胡乱打起拳法,往复循环,却是一遍又一遍,就算大汗淋漓也不停止,仿佛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支撑不住,浑身湿透地成“大”字瘫倒在地,大声喘着气,似乎要将胸中烦闷一一呼出。他脸颊湿透,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整个王府安静异常,仿佛天地独他一人存在,邵珩躺在地上,呼吸慢慢平复,仰望着这一方夜色星空,心情却始终静不下来。那星空如此浩淼无边,就如他看不清的未来一般遥不可及。
邵珩痛失至亲,仇人虽然业已伏诛,但他心中却并不轻松,亦无大仇得报的痛快,反倒心中好似堵着什么。他一个人想了许久,心中逐渐充斥着不甘、暴戾,却不知无处发泄。他想起今日看到沈元希以剑御敌的风姿,还有那青华先生无双剑气,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练剑!练剑!斩妖!除魔!
“你为什么不哭啊?”
突然耳畔响起一个软糯声音,惊了他一跳,邵珩一弹而起,就见原本身旁蹲着一个娇小人影,却是那萧毓。
此时,这少女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娇娇俏俏,但是却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扬起小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
邵珩被她惊了一下,心里本就纷乱,却是没听清她方才说了些什么:“什么?”
因他尚沉浸在丧亲之痛中,没看见那双清澈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莫名意味,就见萧毓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角灰土,复又抬起头问他:“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哭?”
这回邵珩听明白了,但是心中腾得升起一股怒意和悲凉,却只是转过身回答:“我为什么一定要哭?”
“可你白天都哭过了,现在难受,为什么不哭?”这少女竟是不依不饶道。
邵珩唰得一下扭过头瞪着萧毓,不明白这少女为何戳人痛处,语气愤然道:“关你何事?”
萧毓却还是笑嘻嘻地露出两个小酒窝说:“我爹爹妈妈死的时候我就哭得可厉害了,叔叔哄了我好久好久,你明明很伤心,为什么要憋着?叔叔说人活在世上,就不能委屈自己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憋太多事情会变老的!”
邵珩闻言一愣,心底怒意一散,却想,原来她也没有了父母,甚至自小就只由叔父养大,如今我也同她一样了。心中竟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更何况她白日里救了自己数次,心觉,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我何必同她计较,而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杏眼,不由自主道:“我……我原本只觉得好恨……恨不能将徐鹤千刀万剐,听说他如今灰飞烟灭,我心里还是不甘。我的父王母妃……再也回不来了……”邵珩喃喃道,“父王母妃珍我爱我,我从前不懂事,让他们操心,今后就我一人……”话语至此,却有哽咽语塞。
邵珩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过去同父母一起的往事,说到一半对上萧毓清澈的眼睛,又微微自嘲,对这单纯的小姑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她也不过比永伦大一些罢了。
只是他却未曾想到,若换了沈元希在此,年纪相差不大,对方又是存微山精英弟子,少年心底自有几分不愿示弱,未必肯如此透露着心事。永伦更是不知晓经过,唯独萧毓白日一同战斗,却又看起来年幼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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