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地道:“这是你娘的意思?”
“是!”傅芷卉挺胸抬头,眼神不避不闪,一派的镇定自若,全然没有被老夫人道破心思的心虚和尴尬。
然而,若,她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不要下意识地紧握成拳,修长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的话,那么,这番做派还比较有说服力。
“那你娘为何不亲自来与我说?”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傅芷卉:“抑或是说,其实,你娘也意识到此举的不妥之处?”
傅芷卉脸上浮现一抹焦急,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出声,为安国公夫人和自己辩解一二的时候,却又听老夫人道:“不过,老话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我年纪大了,正该过悠哉惬意的老封君生活,不想再管那么多琐碎小事,免得管得越多越糟人嫌。如此,岂不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再说了,三年前,几房就已经彻底分家,而,你娘也早就是安国公府正儿巴经的当家主母,想去哪里,又或者不想去哪里,都可以自己做主,又何必特意跑来问我这个糟老婆子?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傅芷卉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黑。
搞什么?以前老夫人一直漠视冷待长房,尤其,安国公夫人这位早早就接手管家权的当家主母,就连她这位安国公夫人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嫡长女,也难免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就被“牵怒”,从而吃了“瓜落”。
如今,竟一幅将长房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一时半刻都离不开的亲密姿态?
打量着谁是傻瓜,轻易就会被哄骗过去呢?
……
可惜,即便傅芷卉在心里疯狂地咒骂,脸上却还只敢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哀愁懊恼:“祖母,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其实,此事,是我的主意。”
“外公是鸿文书院山长,外婆也是颇有才名的‘名士’之女,我娘自幼聪慧机敏,经常被他们带在身旁拜会各位文人雅士,时间长了就难免生出文人独有的‘清正’之风。更会以儒家的思想来要求自己,言谈举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就怕一着不慎,陷入一种极尴尬又难堪的境地里。不仅与自己名声有碍,更会影响到外公一家的声名。”
“老话常说‘故土难离’,我娘在江南生活了二十多年,却一朝远嫁京城。到如今,竟然又有二十多年未曾踏足江南这样一个魂萦梦牵的地方。”
“只是,世人常笑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说法。故,我娘虽惦记故土,却也难免因诸多缘由,而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底。于夜深人静,一人独处时,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对过往年少时的回忆中。”
……
“以前,我们兄妹年幼不懂事,还曾与娘吵闹着要见外公外婆舅舅表哥……”说到这儿时,傅芷卉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如今,我已然记不起,当时娘是怎么安抚住我们的。”
“然而,待到我们长大懂事后,才发现当年我们那些‘天真稚气’的言论,依然给娘带来了深重的伤害。不然,前几年,娘也不会突然就生出‘吃斋念佛’以静心养性的念头。”
“那时,我以为娘厌倦了每天与爹因为于姨娘发生的争执,才会做这样类似于‘逃避’一般的举动。可,谁能想得到,娘数次被大夫严厉警告‘倘若再不能静心修养,那么,难免在情绪过激或天气变化的情况下而卧床不起’?”
“即便性命遭受到严重威胁,娘依然首先考虑着我们几兄妹,只想着将我们的前程未来安排好,再静心修养。可惜,娘煞费苦心做出来的那些安排,不仅没能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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