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看着他眼睛里还有些未退的血丝,前几天才刚刚经历了井陉关的惊险一幕,他的伤还没完全好,昨天又跟裴元灏见了面,还处理完了妙言的事,今天又在忙着这些。
我柔声说道:“你每天就只顾着这些啊?好好吃饭了没有?”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这个,我怎么会忘。”
“……”
“倒是你,你好好吃早饭了吗?”
我不由的想起刚刚在妙言那里吃的那顿早饭,原本已经消化得连渣滓都不剩的那一块炒鸡蛋,这一下却像是在我的胃里造了反,我顿时感觉到一阵难受。
看见我微微皱眉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我说着,将头偏向一边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又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没有再把刚刚的那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问题继续追问下去,又拿起了毛笔准备继续写,才发现砚台里的墨已经都干了。
他正要放下笔去取墨的时候,我急忙道:“我来。”
说完,便拿起墨条,往砚池里倒了一点水,然后慢慢的帮他研墨。
他笑了笑,便蘸了墨汁,继续低头写他的书信。
我安静的守在一旁,等到墨汁研磨得足够他使用的时候,看着一边的茶杯里,茶水都已经凉了,便去帮他又沏了一杯热茶过来,茶水的香味随着袅袅升起的轻烟慢慢的氤氲在他的周围,大概是这样的关系,他的思绪也更通畅了一些,没一会儿便写好了那封信,我接过来叠成盘扣的样子,帮他放进了信封。
他笑着说道:“二哥一看就知道这封信是你封的。”
“为什么?”
“我哪有那么肉麻,还叠成那个样子。”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这叫细致。”
他也不再与我争辩,只微笑着,静静的坐在椅子里看着我,我低着头,帮他“细致”的封好信封,一边做一边轻轻的说道:“轻寒,虽然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我也不想干扰你的做法,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不能把自己的人马全部都调到这边来。”
他的目光微微一闪。
我将信封封好,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之前中毒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我的身边,不管是钱还是兵,至少要留一样。”
“……”
“现在,我不考虑这些事情,因为你在我身边。”
“……”
“所以你——不管钱还是兵,你得自己留一样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起身去关上了面前的那扇窗户,光线顿时就黯了一些下来,但他的眼睛里却是精光内敛,平静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
“这一路上,他没有对裴元修的兵马做任何抵抗。我算过他手里的兵,还有国库里的钱,不论如何,都不至于一场仗也不能打,而且,之前收回扬州,包括各地实行新政,其实是收回了不少钱的,我心里有一本账。这也是我当时拒绝接他的信的原因。但现在——”
“现在怎么样?”
“朝廷对叛军完全不抵抗,这在京畿重地也许可以保全一些人,但他们如果继续往西,不止是西川,这里,连同关中,会变成人间炼狱!”
“……”
“我这样做,一来可以拖延他们攻打西川的时间,给你弟弟,也给我的人一些准备;二来,”他叹了口气:“枉死城里,还是少一些冤魂为好。”
他的最后那句话,让我的心里微微一荡。
这句话,也是我曾经对裴元修说过的。
原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还是什么地方,我和他,终究想的还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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