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禄山这一番叛乱,我一个铁勒人去节度河东,花几倍的力气还可能不讨好,我还是回安北牙帐城!张长史追随大帅这么多年,又曾经任过河东节度掌书记,他出镇河东比我合适。大帅若是觉得他独木难支,我把李光弼调回来辅佐他!”
“你还不如明说,你和光弼的性子不合,担心我若是不在,你二人会打起来!”杜士仪打趣了一句,见仆固怀恩讪讪一笑,赫然默认了自己这说法,他就点了点头,“把你长子仆固玚调去河东辅佐奇骏,至于光弼若是调回来,我需他弹压那些河北叛将。再说,他是契丹人,他父亲李楷洛至今还声震契丹,在幽燕比在河东更合适。”
话虽如此,仆固怀恩仍是有些不死心:“大帅,我刚刚当着他们说的南北而治并不是空话,虽说这次为了平叛,抽调了安北牙帐城和同罗仆固二部的众多军力,可只看安北牙帐城至今屹立不倒,无人敢犯,就可知大帅在塞外的威望!大帅登高一呼,君临漠北,这绝不是难事,而且必定众望所归!”
“我知道你国学不错,成语用得也好,不用在我面前卖弄。”杜士仪哂然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榻上一动不动的李隆基,见其虽说眼睛紧闭,但依稀能够看到眼皮在微微颤动,显然已经听到了他和仆固怀恩的对话,他也不在意,回过头后就继续说道,“漠北基业虽是我一手奠定,但那里和中原不同,各部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不可能合而为一共治,我也不稀罕一个大汗的虚名。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那里已经没有挑战性了,你这个勇将反而大有可为。”
仆固怀恩顿时有些失望。他也跟着看了一眼天子,心中思量着禁苑那六千兵马如果能够听从自己指挥,李隆基一死就杀出宫去,把十六王宅之中的皇族全都清洗干净,到那时候硬逼杜士仪黄袍加身,这样会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可他还没想到最后,就只听得叮的一声,低头一看,却发现是杜士仪一指头弹在他怀里的金盔上。
“好了,别胡思乱想,派人去一趟政事堂,替我知会一声裴相,高仙芝既然回来了,献俘献捷之事拖到新君登基再办不迟,但先给我把杜广元调回长安来。”
见仆固怀恩去了,杜士仪方才叹了一口气。之所以不能随随便便篡唐自立,还有一个重大原因,那就是南方的巨大空白,他从前不是不想染指和兵权同样重要的财赋,可出于实力至上原则,只能先抓兵权,放掉江淮财赋,但今后就不一样了!同时,丰王李珙的死,郭子仪和程千里的留京,崔五娘和固安公主的离开,这些消息都会渐次传开,所有的因素都会被人掰碎了思量,足以让这场看似公正的贤王推举往某个深渊的方向不停地滑落下去。
“陛下大可放心,纵使你去了,大唐一时半会还是在的。”杜士仪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宗室王孙,绝不会亡于杜氏之手!”
李隆基茫然睁开眼睛,却已经无法扭动脖子,只能依稀看见杜士仪的背影。尽管他的脑子已经不若从前那样灵敏,可他当了几十年天子,又岂会真的安心?他听得出杜士仪的弦外之音,宗室王孙,只会亡于李唐皇族自己之手,就如同他杀了自己的好几个儿子和孙子一样!杜士仪这看似公平的推举之法,却让近乎每一个皇子都参与到了这场争斗,即便未必人人手中染血,可只要沾了这份参与过的因果,得到过大臣的推举,异日新君的心里便会多一根刺。
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候选的宗室都无法确定,某些信誓旦旦拥护自己的大臣是否真的投下了那一票!疑忌的种子从种下开始,就无法解除。
杜士仪,尔真是天下第一****!
李隆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巨大的痛苦从心灵席卷到了四肢百骸,到最后完全把他整个人给吞没了下去。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妃妾无数,儿女成群,可最终在这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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