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廨这一夜惊心动魄的夜审后,姜皎和王守一谁也无法完成宫中那一对后妃的吩咐,只能尽量让各自背后那个女人尽可能和此事撇开关联。于是,当杜士仪得知,当年老宅那一场烧尽家财和藏书的大火,竟然也被尽数栽到了肖乐身上,以便于让此人此次劫杀,以及劫杀前那匪夷所思的朱雀大街疯人案显得更加名正言顺,纵使他之前为此煞费苦心动用各方资源,也不禁为之语塞。
这还真是好大的一盆脏水
次日一大清早,被禁京兆府廨三昼夜的赤毕五人终于得以脱困。牵着坐骑等在府廨大门之后,见杜士仪正在马车前对杜思温说话,几人你眼看我眼,想到昨夜一直在公堂上把那一幕从头看到底,其中转折也好惊心也好全数落入眼底,一时不禁有人轻声嘟囔道:“若不是欺郎主已故,何至于如此”
“既然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崔氏如今在长安确是无人做主。”赤毕摇了摇头反驳了一句,见四人尽皆默然,他便笑着说道,“夜战大获全胜,公堂之战又是大获全胜,你们还垂头丧气干什么崔氏诸位郎君都在盛年,总会有人挑起崔氏的担子来”
闻听此言,其余四人固然附和,可想到杜士仪这数日之内智勇双全,当断则断,都不禁生出了深深的敬意。崔氏子弟固然众多,其中能能武的亦不是没有,然则经历此番惊心动魄的变故,他们这些崔家世仆无不生出了几许说不出的遗憾来。
倘若杜十九郎是崔氏子弟,那即便是赵国公崔谔之突然过世,将来的崔氏必然仍会欣欣向荣
而已经坐入了马车中的杜思温,就没有崔氏这些从者的长吁短叹了。此时此刻,他一手抓着杜士仪的手,另一只干瘦的手又轻轻拍了拍,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十九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话你记住。此前那祸事被你生生扭转成了好事,如今虽则一举取胜,但也埋下了隐患。你如今要做的,便是一鼓作气在科场上走得更远,但使连番告捷名声远扬,别人要再朝你下手,就得权衡掂量。我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只希望能看到你尽早一飞冲天。”
“老叔公教诲,我记下了。只是”杜士仪犹豫片刻,这才低声问道,“把此事起因都推到肖乐与我有仇上头,是否会”
“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托词,更何况大费周章却一无所获的高力士和杨思勖,焉会真的就此罢休须知我当初给高力士送信的时候,他可是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就算圣人,虽想平息事端,但也不会真以为你就是起因。你刚刚所提之事,放心就是,我自会先传到王毛仲耳中。不过其他人那里,你就不用递个信去”
“不了,事到如今,一步步缓行的好。”
“那就依你。”杜思温懒洋洋地靠着凭几歪了身子,这才笑眯眯地说道,“那肖乐一死了之,却还得赔你家中老宅修缮的钱,恐怕他就是死了也未必甘心。你放心,我会让十三郎给你好好监工,等你明年省试告捷,我还你一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老宅”
杜士仪不禁哑然失笑:“老叔公还真会给人压担子难不成我若是省试不利,这老宅就没有了”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杜思温很是晦气地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放下了车帘。然而,那厚厚的车帘后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今岁京兆府解头,必然是你的囊中之物。杜氏其他人纵使有所成就,要进等第就难了。京兆府解试不过牛刀小试,真正齐集天下才俊的省试才是重中之重别让人说我一时偏心却看错了人,更别让你家十三娘一番护兄之心白费”
“老叔公放心,我必定尽心竭力”
见杜思温明显是都交代完了,杜士翰好容易才寻到说话的机会,这会儿过来大力在杜士仪臂膀上拍了两下,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你家那宅子包在我身上,绝不会让人偷工减料这次跟着老叔公出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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