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它在地上哀鸣。
“你曾说过,巴尼,”王子的嗓音柔和而嘶哑,似是怕吵醒了沉睡的人。
“那些你所珍视的手足兄弟,他们才是支撑着你在黑暗里苟延残喘下去,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是么?”
听闻此言,卫队的众人们呼吸纷乱。
小巴尼在火光下的身影微微一颤。
顺着泰尔斯的目光,男人出神麻木地扫过同僚的两具遗体。
王子不无悲哀地看着纳基和奈逐渐冰冷的遗体,轻声道:
“但我却觉得,事情恰恰相反呢。”
小巴尼的手指微微一紧,呼吸越发紊乱。
泰尔斯扬起目光,扫了一眼白骨之牢的地下储藏室,满目灰尘与凌乱。
卫队众人发现,王子的表情变得缥缈而迷惘。
“纳基说过,在这个黑暗笼罩深不见底的地牢里,所有人都受尽了折磨。”
“但却有也仅有那么一个人。”
“他活在唯一一个,光芒照得到的地方。”
小巴尼的目光凝固了一瞬。
王室卫队的诸人齐齐一怔。
泰尔斯的声音很轻,很小心:
“在那里,他有着他们已经失去的,最渴望的东西。”
只见面目青肿,形容狼狈的少年低下头,对巴尼露出一个从容而轻快的微笑。
小巴尼愣住了。
“相比起其他人的心照不宣或各有秘密,你得以保持着最纯粹的执着,最纯粹的坚贞,最纯粹的真诚。”
贝莱蒂迷茫地垂目,塔尔丁痛苦地低头,塞米尔手按剑柄,坎农和布里一语不发。
泰尔斯用他最明亮也是最惋惜的声调开口:
“这是他们早已失去的,最羡慕,最嫉妒,最景仰,最渴望却触之不及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的父亲以自身的沉沦为前提,是你的手足们以永世的愧疚为代价,为你保存下来的火种。”
“让他们自惭形秽,求之不得,又不敢直视的火种。”
吐字清晰,余韵悠长。
小巴尼不再说话,他只是愣神在原地。
余下卫队的众人们表情或迷茫,或不忿,各自不一。
泰尔斯瞥过地上阖目而逝的纳基与奈,却勾起笑容:
“事实是,奎尔·巴尼,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才是他们,是你的手足同僚们在黑夜里的灯火:明亮而炽热,灼痛而刺眼,代表他们不甘心也不敢想,更不敢破坏的,最明亮最美好的那一面。”
泰尔斯的每一句话,都让小巴尼的胸膛起伏不定,让其他人低头叹息,就连萨克埃尔也不例外。
“承认与否,小奎尔·巴尼……”
泰尔斯艰难地俯下身子,手掌在满是血污的残剑上空停留了一秒,然后缓缓横移。
他捡起了旁边的那只火把。
“你是他们在这个处处背叛的绝望世界里,唯一还企望着保留忠诚的存在。”
“是他们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在毫无意义的未来里怀疑自我时,唯一的坐标。”
“是他们在满是血腥味的黑暗里挣扎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抬头所能看到的唯一光芒。”
“是他们唯一敬、能爱、能羡慕、能嫉妒,能毫无保留与顾忌地仰望的存在。”
“是他们在苦寒无光的余生里回望过去时,最后的一点慰藉。”
只听泰尔斯长叹道:
“十八年里,你才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你是否……”
但小巴尼打断了王子。
“假的。”
他稍显恼羞成怒,手脚和表情却颇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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