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安肃军的营房鸡飞狗跳,前半夜根本就没得消停。
越大老爷怒吼训人的声音,严诩抗辩维护徒弟的声音,隔着两三重院子都能听见。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嘀咕,道是皇帝选对了正使,选错了副使,更不应该任人唯亲,把越千秋那么个会闯祸的惹事精给放进使团里。
好容易从越大老爷房里出来,在这万籁俱寂的下半夜,打着呵欠回屋,正准备钻入被窝补个觉的越千秋,却在刚走到床边时,就听到外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这声音非常微小,非常有节制,因此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就大致猜测出了人是谁。他转身大步走到门边,拉门的同时就出了声。
“甄容,你大晚上不要睡觉了咦”
越千秋本来猜测眼下来的百分之七十是甄容,百分之二十五是庆丰年,百分之五是其他任何人,可此时此刻面对那个站在门口的人,他惊咦了一声,足足好一会儿方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影影影影叔”
“我不记得我叫越四影”越影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冷笑话,等推开越千秋进了屋子里,他四下瞟了一眼,见越千秋慌忙关上门又绕到了他的身前,那惊诧的眼神仿佛要在他脸上钻出一两个洞,他便淡淡地问道,“看够了吗”
“当然没有”越千秋理直气壮,又或者说气咻咻地丢出这四个字,随即便扑过去一把抓住越影的胳膊质问道,“影叔你上次不是说,长公主请你跟我们去北燕,你说爷爷离不开你,所以你爱莫能助吗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你这是出尔反尔”
“成语倒是用得越来越顺溜了,没白在老太爷的鹤鸣轩看书。”越影轻描淡写地把越千秋的指责给搪塞了回去,见人气鼓鼓的,他方才环目四顾,声音平稳地说,“我自然不会跟着你们去北燕,但安肃军这边却不得不来,因为老太爷有事情和人商量,他却又离不得金陵。”
“是吗”
越千秋这一回是再也不愿意轻易相信越影的话了。要知道,上次就是这位根本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声,随即把他拎回了家,然后让他听到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所谓真相。此时此刻,他姑且将那解释听在耳中,随即就气势汹汹地问道:“那今天晚上那飞贼,难道也是影叔”
“我要是飞贼,就算是这安肃军防卫再森严,也不至于被发现。”越影挑了挑眉,“你都尚且太太平平摸到了竺大将军那儿,没人发现,我又怎么会惹出那么大动静”
这下子,越千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是影叔你那是谁”
天底下还有人能在越影的眼皮子底下当飞贼跑来跑去他才不信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越影却是给了他答案:“不过所谓的飞贼我看到了,是甄容。”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可听到这个名字,越千秋还是忍不住骂道:“怎么又是他他和我犯冲是不是要不是他,我怎么会险些挨了那为老不尊的老狼一脚”
“不叫竺大将军老贼,也不叫老匹夫,却叫老狼,这词新鲜,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你虽说性子活络,尊老敬老的习惯却还是一直延续到现在。”越影毫不留情地揶揄了越千秋两句,这才终于改换了正题,“甄容去见了安肃军中的一个校尉,我跟着过去了。”
越千秋原本还在寻思越影竟然会开玩笑,同时心中还在懊恼又给人背了黑锅,可此时听到后半截,他那刚刚生出的一点点愠怒立时丢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住的好奇:“影叔,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人家是青城还俗弟子,甄容问的是由此北行之后要注意点什么,人家说的也是这些。至于有没有私相授受,暗语甚至暗信交接,我有顺风耳没千里眼,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我在甄容出来的时候发出了点动静,有人趁机大叫来了飞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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