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清芬馆正房,当落霞给越千秋穿新衣时,脸上恰满是笑容。
“公子要拜师,还是老太爷亲自点了头的,这下可没人敢怠慢了”
越千秋不禁莞尔:“落霞,最近脾气见涨啊,从前你可从不说这种话的。”
“我是有些不平,这次公子拜师,老太爷派人去天衣阁,家里还有人议论纷纷的。”
落霞顿时有些赧颜。可端详着越千秋这一身簇新的衣衫,弯腰穿鞋的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这不是大太太送来的,当初做给越秀一的四套衣衫之一,而是老太爷几日前紧急让人上金陵城中有名的天衣阁定制的。
因此,她不知不觉就嘴碎了:“这杏红的织金云绢上绣着鹭鸶纹样,还有大朵的芙蓉花,寓意一路荣华,哪怕绢素来比纱又或者罗稍稍便宜,可这样的提花绢,光料子就是不菲的价钱。鞋子是黑色缎面,细密的松江尤墩布做衬里,口儿紧括,浅面低跟,如今最时兴了”
越千秋对什么绸缎绢帛毫无研究,他深知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可以不用愁吃穿的越府有多幸运,还挑剔吃穿用度,那就太不知足了。可是,要说老太爷这次一共给他定做了两身,他倒没想着投桃报李,给越秀一送一套去,因为那好强的小家伙铁定不乐意。
不过,他借花献佛,送了侄儿两套十六卷老太爷亲自挑选的书
可越秀一自从答应了他去打听严诩的事情之后,竟是连个面都没露过。就连他慷爷爷之慨送了那么多书去,越秀一竟然也不见人影,让他闹不清楚人是被大太太关了禁闭,还是因为看到书之后太高兴了,完全忘了其他事。
可怜他自从和严诩约法三章之后,这两天就只能清芬馆和鹤鸣轩两点一线,别说出门了,在府里乱逛这唯一一点乐趣也没了,这让他上哪去打听消息
老爷子绝对是故意的就怕他出幺蛾子
然而,对于这家里的顶梁柱,他也就敢腹诽几句而已。此时看看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他瞅了瞅自己那垂髫,再次觉得自己在大阿福的事业上更进一步。
可不论怎么说,今天这场戏他也勉强算是主角之一,因而哪怕他心里再觉得这场拜师宴和鸿门宴差不离,也只能认命地去完成任务。
落霞带着追星和逐月一直送到了清芬馆门口。不只是她们,就连伤势渐好的周霁月都扒着支摘窗,用不知是羡慕还是憧憬的目光盯着越千秋那背影。
见越影亲自来接了越千秋,落霞这才放下心来。可一旁的追星看着越千秋离开,却有些不得劲地嘟囔道:“如果我们也能去看个热闹就好了。”
逐月也附和道:“是啊,听说老太爷大撒请柬,请了很多很多客人。”
落霞忍不住嗔怪地喝道:“少给我发花痴,谁不知道,你们是想去看严先生”
被捅破了小心思,两个年岁一般大的小丫头顿时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回去做事。可何止是她们,就连落霞往回走时,也禁不住浮想联翩。
老爷子执意给九公子请的这位先生,那天一见实在是真俊,可怎么从前就没听说过呢
当越千秋跟着越影来到前院游鱼斋的门前,正好迎面撞上了越三老爷和他的两个儿子。尽管名义上应该叫一声三伯父,四哥,七哥,但越千秋和他们每日里也就是昏定的时候见一面,其他时候八竿子打不着,所以这会面对他们鼓瞪不满的眼神,他非常自然地过滤了过去。
称呼过之后,他让了那父子三人在前,却听到前头随风飘来了几声抱怨。
“不就是糟书糟够了,现在想着拜师求学吗用得着摆这么大的排场”
“爷爷也是的,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穷酸,竟然这么容易就待为上宾了”
“全都给我闭嘴老太爷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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