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堂,李啸便延请陈子龙入得西花厅内,分宾主看茶而坐。陈子龙的两名随从,则被李啸手下带去他房休息。
两人随意闲谈,越发感觉彼此深对自已脾胃,话题也越来越深入。
陈子龙突然压低声音道:“大人,学生有一心事,不知当不当问?”
“卧子先生但问无妨。”
“李大人,现在我大明国事日蹙,内忧外患,大人以为,朝廷还能重新再图振作吗?”陈子龙直视着李啸,脸上却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忧色。
“先生,李某以为,大明虽积弊已深,诸事不顺,但未并到了无可挽救之绝望之状。李某作为地方守将,唯知忠心报国,尽心做事,以期拯救万一,便足愿矣。”李啸平静说道。
陈子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李啸这番话说得颇有保留,他长叹一声,又说道:“如果我大明之中,所有官员将领皆能如李大人一般忠勤国事,能政善政,我大明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李啸笑道:“卧子你过誉了,其实我大明之中,绝非没有能臣,文臣武将出类拔萃者,其实颇多,只不过,因种种条件所限,没有办法让他们尽力发挥才干罢了。另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积弊已久,岂能骤改。除弊图振,尚需时日。”
陈子龙摇头道:“大人想法是好,学生只是怕我大明坚持不到这一天啊!现在流寇日益猖獗,北边的鞑子也甚是嚣张。有如两面大石磨,将我大明夹在其中磨研,这般下去,我只怕大明终有一天,会被这两面大石磨磨成齑粉矣。”
李啸心里顿时一惊,这个陈子龙,倒是个难得的清醒之士,他对时局的看法,实与历史发展的轨迹大致吻合。这样的人,比起朝中那些只知道党争内斗的高官,却是高明了不少。
来自后世的李啸知道,从今年开始,不过10年的时间,煊赫百年的大明帝国,便将走向其终点。
想到这里,李啸心下,不由得一声长叹。
“陈先生,凡事也不可太悲观。李某相信,事在人为,我大明虽国势艰难,但毕竟架子尚在,还没有到风一吹就垮的地步。”李啸安慰他道。
陈子龙脸上露出苦笑,他望着李啸说道:“学生请问大人,流寇与鞑子,何者最能动我大明根基?”
看着直视自已的陈子龙,李啸在想,自已能把历史的真实未来走势告诉他吗?估计就是自已全部直说了,这陈子龙也未必能信吧。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而道:“以本官看来,对我大明危害之急切程度而言,流寇为先,鞑子其次。但最终最根本的危害,却是鞑子为重,流寇为轻。因为流寇是为夺我大明之江山社稷,而鞑子却是要亡我华夏之衣冠文明。”
“大人之言,学生亦然之!”陈子龙长叹一声,又复说道:“现在流寇猖獗,所到之处,一片狼籍,并且胁迫良民,令其加入贼众,以致大明四处崩坏,人心背离,着实可恨之极。”
李啸看着陈子龙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低声说道:“陈先生,依本官看来,流寇猖獗,固然是有野心家窜捘之故,但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朝廷之政失当。”
未等陈子龙回答,李啸接着说道:“从天启末年到崇祯初年,陕甘等地,连连灾荒干旱,朝廷失于赈济,反而大力搜刮粮饷,如此一来,百姓本已在死亡线上挣扎,如何经得起这般盘剥。是故弱者填沟壑,强者树反旗,以本官看来,现在这流寇遍地之困境,首为祸者,当为朝廷治政之责也。”
陈子龙沉默了,久久无言。
李啸复说道:“然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大明现在如此沉沦,正是仁人志士奋发用命之际!我等身为大明官军,更应努力奋发,以期尽已之力,以拯艰难国势。”
陈子龙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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