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枳心中一拧,眉心也跟着蹙起来,“你不后悔吗?这世间多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江歌,我也想过该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让你平添仇怨,可终究是时不可待,既然今时今日事已至此,我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不过你放心,你的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解。”
赵江歌轻叹一声,“这么严重吗?”
“时日无多!”
“我不是太后的儿子对吗?!”
程北枳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不只是你,赵鱼晚也不是。”
赵江歌一愣,诧然睁了睁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程北枳,程北枳看赵江歌逐渐红透的眼眶,“你不是应该明白,两滴母蛊的血必然不能存有任何血亲,那两滴血,一滴来自太后娘娘,一滴便是来之赵鱼晚,可见,赵鱼晚并非太后娘娘亲出,乃是她绞尽脑汁骗来的孩子,赵鱼晚的生母便是冷宫中的槐太妃。”
“北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试问,天下那个母亲会狠心到给自己的秦茂盛儿子下噬心蛊和千丝万缕蛇,这两种毒虽然阴霸,可若有缓解的药引便不会致命,太后不过是想牵制住你们罢了……”
叫不停在门口的赵鱼晚猛然顿住了脚步,刚落到门栓上的手此刻只能茫然收回,他侧身立在门外,屋里接连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呆若枯木。
“你与他殊途同归,亦是太后不择手段夺来的,只是你比他还要凄惨上几分,你是被太后硬生生从鸢太妃的腹中取出来的。”
赵江歌颤抖不已,几乎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红的发涨的眼眶,倔强的阻挡几乎要决堤的泪水。
程北枳从未见过他悲伤至此的样子,即便是初见时蓬头灰面,要跟赵鱼晚拼个你死我活,亦是没有这种委屈和悲伤。
他紧攥的拳头,似乎想将自己的骨头也一同捏碎,程北枳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空气凝结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声响,是赵江歌眼中的泪落下的声响。
打破这种平静的是一个苍老而哽咽颤抖的声音,如同从幽冥之上传来,带着让人心疼的虚弱。
“枳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北枳一惊,陡然有泪水滴落,她连忙奔到床前,跪在床帏旁,握住鸢太妃悬在半空的手。
“师傅……你别说话……好好休息,等你好了……”
鸢太妃打断她,摇摇头,咳嗦一阵,竟然咳出血丝来,沉沉道:“我好,不了了……”
程北枳只觉得心中沉闷,紧咬着唇,豆大的泪滴一串串掉下来,她许久没有这么哭了,即便是娘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想着,她不能哭,她要复仇,她要让姬无奢付出代价!
“你说,你说那小子是我儿子?做夜去芳菲宫的人真的是你?”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冒失,才害了师傅,都是我的错!”
程北枳哭的更加伤心,她前所未有的自责,她从未料想过太后一怒之下竟然会迁怒两位太妃,她只是急走了一步,便是招来了如此的祸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在她身边与她密切的人一个两个都没有好下场,最终都是免不了惨死一朝?为什么?!
鸢太妃的沟壑纵横的手颤抖的搭在程北枳的头顶,气若游丝:“傻孩子!你哭什么?你看师傅早就说过,你可以的,你可以为师傅查明真相,只是是否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我的儿子,枳儿,谢谢你……”
“师傅……”
“枳儿你别哭,为师命不久矣,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程北枳倔强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师傅你洪福齐天寿与天齐,日子还长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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