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小半,又有宾客徒附近千,庄园楼阁无数。如今被强制举族迁徙,过去的积累统统都要废弃,顶多带着点金银绸缎上路,家产则要被官府以低价贱买,在即墨经营百年的人心底气,也将毁于一旦。
大树轰然倒塌,移往他处,恐将萎靡不振,在田间看来,他们家失去的不止是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也总比夷族后,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强!”
田角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扶起弟弟,指着祠堂灵位最上面那一位道:“田氏并非齐地土著,吾等的先祖田敬仲讳完,他来自陈国,来自淮阳……”
陈完本是陈国公子,后来因陈国内祸,携家带眷逃出淮阳,流落到齐地,投靠了齐桓公。
那不过是四百多年前的事,陈完到了齐国,最初只是一个区区“工正大夫”,地位不高,后来却一步步做到了卿,甚至窃齐称王……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
田角唱起了这首古老的歌谣,田间擦干眼泪后,也应和了起来:
“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
这是田氏的史诗,也是他们家族信奉的一个真理:
不管迁往何处,不管最初时多么卑微,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田角已下定了决心,他要与奋起反抗的夜邑田氏,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了。
“立刻遣散奴仆,散尽一切家财分给田氏的亲家、邻居、门客,除了容易携带的金银细软外,吾等此番西迁,只带两样东西。”
“一样是先祖的灵位!”
田角小心翼翼将陈完、田常、即墨大夫田种首的灵位捧起,擦拭得一尘不染,抱在怀中,他们代表了田氏引以为豪的历史,万万丢不得。
田角怀揣灵位,迈步走出祠堂,外面,冬天即将结束,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照在外面跪了良久的十余田氏子弟脸上,他们或愤慨,或绝望,或踌躇。
“第二样,便是子弟!只要子弟尚存,哪怕即墨田府被拆了,哪怕去了北地,我家被强分为数十家,一样能团聚在祖先灵位之下,繁衍生息,五世八世之后,必能复为大族,凤凰于飞!”
……
当冬天来临时,枯萎的不止是一株树木,而是整片森林,秦始皇三十二年的这个腊月,遭到暴力强拆的不止是即墨田氏,还有胶东郡各县的“诸田”,不管有罪无罪,每个县,财力和声望最显赫的田氏,都要迁徙去秦朝本土,或是北地,或是房县,不一而足。
而根据迁徙顺序的不同,秦始皇还大笔一挥,给这些“诸田”赐了新的氏名,以次第相区别,分列为第一到第八氏……
于是乎,即墨田氏的田角,就荣幸地成为了“第一角”,他弟弟必须分家出去,就成了“第二间”,其余诸田,则是第三、第四到第八不等。
在诸田看来,这是巨大的羞辱,却也无可奈何,秦始皇在胶东镇着,此地水陆大军云集,他们能怎么办?
秦吏只给诸田三天时间,也有到时尚未处理完家产的,央求宽限几日,却招致了秦吏的白眼:
“皇帝陛下三天内便要离开胶东,诸田务必在他走之前上路,汝辈何德何能,敢让陛下等候?”
小吏们说的没错,一月初一,第一股春风吹到胶东时,就在诸田垂头丧气西迁之际,秦始皇的车驾,也离开了这处避冬的行宫……
作为随行官员,叶腾也要告别女儿女婿,还有小孙子了,临走前,他偷偷告诉黑夫道:“据说陛下此番东来,对停留较长的薛郡、临淄、胶东三地,都留下了一字评语。”
黑夫竖起了耳朵:“薛郡的是什么?”
叶腾一笑:“矮!”
黑夫哑然失笑,这大概是因为秦始皇在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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